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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渚一口应下:“一定, 一定。”
工匠们在量地的时候, 黄长生来了。
要说上次他见了洲渚只能算一般谄媚,那这次他的态度算得上十分谄媚了。
他道:“洲小娘子, 这里要动工后, 经常有男人进进出出, 你跟池不故两位小娘子住在这边不太方便,还是先回夏馆居住吧, 我已经命人收拾夏馆了,过两天, 你们就能搬回去了。而且我保证,不会有人乱造谣的。”
洲渚有些意动, 但这事不由她做主。
她道:“这事还得阿池拿主意,你问她吧,她要是同意了,我也没有意见。”
黄长生眼睛骨碌一转,小声道:“洲小娘子,池不故的爹是池仪,他曾经弹劾洲相,得罪过洲相,你与池不故还是勿要交往太深才是。”
洲渚知道他这是想要离间她与池不故,她才不上当呢!
“我不怕受牵连。”洲渚理直气壮地道。
黄长生腹诽:“你当然不怕受牵连,但问题在这儿吗?问题是池家跟你家是对立的哎!”
他猜测洲渚兴许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便又提醒:“我是担心你受到伤害,池不故不喜欢姓洲的人,而且特别仇视跟洲相相关的人,不管是至亲,还是族人。”
“她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姓洲,这么些天,也没见她对我不好呀!”洲渚故作不耐烦,“你跟我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用意,是不是压根就不希望我们搬回夏馆去?”
黄长生咬了咬牙,暗道:“我就说女人麻烦,蠢、太蠢了,哪天被池不故卖了都还帮着数钱呢!”
无奈之下,他隻好去找池不故。
池不故正在跟工匠们协商东舍的动工日子,黄长生一来,工匠们便拘谨了许多,他挥挥手:“我有事跟池小娘子相谈,你们先忙别的事去。”
工匠们走了,池不故也转身欲走,他急忙拦下,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池小娘子稍等,我有事跟你商量。”
“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
“过去那是我不对,我往后再也不干那些混帐事了,你大人有大量,便原谅我吧!”黄长生低声下气地说。
池不故故作诧异,眼神里的防备却越深了:“黄主事以为我吃你这一套吗?”
同样的套路,黄长生用过太多次了,而且曾经为了逼迫池不故屈从,他软硬兼施,故而池不故早就不信任他的任何示好。
黄长生别无他法,心说:“这都是你逼我的!”
既然洲渚非要获得池不故的同意才肯接受他的示好,而池不故又软硬不吃,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离间二人,让池不故敌视洲渚,二人的关系恶化后,洲渚走投无路就会接受他的安排!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讽刺,道:“池不故,我告诉你一个消息吧!你收留的洲渚,她是洲相的孙女。”
池不故配合着,瞳孔微缩,良久才用质疑的口吻道:“只因她姓洲?”
黄长生观察她的反应,觉得终于出了口恶气,哈哈大笑,道:“对,因为她姓洲,而她的父兄叫洲遇昇和洲岛。她来自汴梁……你也是从汴梁来的,难道不清楚,在汴梁的洲姓之人意味着什么吗?”
池不故的脸色一沉,嘴上不说话,心理活动却颇为丰富。
黄长生继续打击她:“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洲渚是洲相的族人,而且她的年纪跟洲相被掳的孙女一样大,生辰甚至都一样。”
因为他的自我说服和盲目自信,他这番话添加了许多主观的信息。
池不故忽然冷笑:“你不用离间我们,我不信她是奸相的孙女。”
池不故越是跟他唱反调,他便越想坐实洲渚是洲赫的孙女的身份,为此还开始瞎编:“她一个弱女子,如果真的是被人发卖了,是怎么可能逃出来的?所以,她看似被人发卖,实际有人在暗中保护她,她才得以保全自身,并且在辗转之下,到了这边……”
池不故想笑,但面上仍旧一副冰冷的模样。
“你不用说了,她一个连户贴都没有的浮客,身世还不是随你们捏造?”池不故说完,转身离去。
黄长生又急又气,脑中却灵光一闪,刚才池不故提醒了她,洲渚还没有户贴,如果他替洲渚办好了户贴,坐实她的身世,那池不故不信也得信!
于是黄长生回头跟他的县尉大舅子商议,办理户贴这事毕竟归县丞所管,还得县尉出面斡旋。
几天后,县尉陈平便将新鲜出炉的户贴给洲渚送了过来。
洲渚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她不太确定地问:“不是要大赦才能为浮客重新办理户贴的吗?”
县尉陈平笑着说:“那是一般情况下,其实只要官府准许,什么时候都能重新办理户贴。”他顿了下,“只是,原来的户贴只能回原籍办,在这儿办的户贴需要在此落户,因此,洲小娘子如今只能算是南康州海康县人。”
洲渚才不介意自己到底是哪里人呢,只要有户贴,她就不再是黑户,再也不用担心会被官府抓去坐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