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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姻微微吃惊,这一大团糖冰得有两斤多了。她心中掂量,带这么贵重的礼物,只怕她们想谈的事也不简单呀!
“这太贵重了。”梁姻道。
“实不相瞒,我们这次过来,其实也跟这糖冰有关。”洲渚微微一笑,进入正题,“您跟冯姨父都是南康州人,又在此摸爬滚打几十载,认识的商贾、农人、工匠数不胜数,目光也看得比一般人长远,所以我想请你们帮忙出个主意——你们觉得,外地的商贾收这些糖冰吗?”
梁姻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道:“说实话,我们接触的多是走海运的商贾,他们喜欢将甲地盛产的东西卖到另一个没有或者稀缺这样东西的乙地去,再从乙地买甲地没有的东西带回甲地去。就以广州为例,广州盛产糖冰比较多,所以商贾喜欢从广州运糖来南康州卖,而南康州因稻谷一年能两熟,所以运到广州卖的米比较多。所以,外地的商贾会不会收糖冰,还真说不好。”
洲渚叹气。
池不故问:“倘若是能提供大量品质这么好的糖冰呢?”
梁姻自然知道世人对糖冰的品级划分,紫色为上,深琥珀色次之,浅黄色又次之,浅白为下。1洲渚这次拿来的糖冰接近紫色,为深琥珀色,当属佳品。这样的糖冰,便是让广州那边的大糖寮来炮製都未必能炮製出来。
而且,别看广州、福州等地种甘蔗的人家占了成,其实掌握製糖工艺的人还是太少了,尤其是糖冰的製作工艺,那都是秘方,因此糖冰卖得特别贵。
南康州若真能提供这么好品质的糖冰,未必没有商贾愿意将它运到别的地方卖,毕竟往来南康州的津口的并不只是广州、福州等地的商贾。
“你们直说吧!”梁姻是知道洲渚参与了李青瓷的糖寮,并且南康州近些年有更多糖冰面世,这是因为洲渚拿出了糖冰的製作方法来,但她不懂洲渚的来意。
洲渚道:“我想自立门户製作糖冰,但我并不想跟李郎君争夺南康州这点地盘,所以有意扩宽糖冰的销售渠道——也就是,想卖到别的地方去。但我并不认识什么外地的商贾,也没机会到外地去,就想跟你们合作。”
“你想让我们替你将糖冰推荐给外地的商贾?”梁姻问。
洲渚一开始确实是有这么个想法的,但是后来她一琢磨,她完全可以隻做生产商,让别人做采购及分销商。这样,她隻负责原材料种植与糖冰生产这一块就足够了,至于销售,那都是分销商和零售商的事。
“不,这样你们只能挣一点手续费,太吃亏了。”洲渚道,“我想,你们可以从我这儿采购糖冰,然后卖给外地的商贾。”
梁姻不懂:“这跟我们现在干的有什么区别呢?”
洲渚道:“区别可大了,若只是通过你们将糖冰卖给收购糖冰的商贾,那你们得到的只有固定的代办费。而你们若从我这儿直接收购糖冰,再转手卖给外地的商贾,那这中间赚多赚少,全看你们如何定价。”
其实她的这个提议就是将风险嫁接到了采购商的身上,毕竟糖冰已经批发给了他们,那之后糖冰要卖到哪里去、怎么卖,以多少钱的价格卖出去,那都是他们的事,自负盈亏。
虽然她从中挣得的利润会少一些,但只要扩大生产,提高产量,薄利多销也是一条出路。
梁姻道:“从你那儿收购了糖冰,那也可以在南康州卖不是吗?”
“当然可以,不过李郎君的糖寮已经扩大了糖冰的製作和生产,很快就会抢占南康州的市场,你们到时候再卖糖冰,只怕会争不过他。”
梁姻认为这件事她无法做主,于是等到冯佑民回来,便与他商议了一番。
冯佑民看出了这个合作模式下的优缺点,优点是挣得多,缺点是,万一糖冰卖不出去,就只能砸手里。
洲渚第二天来跟他谈时,他没有立即答应,洲渚也道:“我只是在做筹备,还未正式生产糖冰,所以您可以慢慢考虑。”
回乡里后,洲渚就开始新一轮甘蔗栽种了,同时,她物色了一块地,近着南渡河,离她的甘蔗田也不远。若是能在那里建造糖寮,到时候走水路运输糖冰就方便多了。不过这片地都属于干山村,很多人都不愿意卖,要么就是听说洲渚有钱后,提出了极高的价格。
洲渚:“……”
都当她冤大头呢!
后来,她改变了想法,近南渡河确实是方便,但也会带来一个问题——湿度大,这不利于糖冰的结晶。
所以找来找去,在杜佳云的帮忙下,在距离南渡河两里的林子边找到了一块空地。
地有了,接下来就是准备搭建房屋,还有准备工具了。
入股
一般的小作坊糖寮并不需要把屋子修建得太好, 可考虑到南康州常有台风及雷雨天气,洲渚咬咬牙,多花了一倍的价格, 让人将房屋修得结实一点。
她暂时没对外透露是要建糖寮,隻说是给巡夜的雇工住的, 以防去年甘蔗被砍这类事再发生。不过李青瓷倒是猜到了她准备自己干了,因为他想跟她预订今年的甘蔗, 她却隻肯售出三成,这三成还是种了宿根蔗的蔗田长出来的甘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