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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怡。”唐楚兮惊呼,她双手抓住把手,奈何速度过快,她人还未用力,便被轮椅带倒在地,脸擦着地面,一道道醒目的划痕蓦然出现在她细嫩的脸颊。
坡下是一尺高的围栏,照着孟宛怡向下滑动的速度,势必会翻过围栏,掉入池水中。
眼看着距离围栏愈来愈近,孟宛怡阖眸,不忍直视。
久等不见连人带轮椅掉落池水的后果,她反倒闻到一股熟悉又清甜的馨香扑鼻,从前她是极为喜欢那味道的。
缓缓掀眸,萧瑾的身影蓦地浮现在眼前。她眉头紧蹙,身体挡在她和围栏之间,看她表情痛苦的模样,该是哪些受了伤。
“你······没事吧?”孟宛怡问,目光在她身上细细打量。
“没事。”萧瑾轻轻摇头,“你呢?有没有吓到你?”
她话音未落,鼻尖便涌起一抹酸意。
是酸楚,是想念,是不知名的心动。
唇瓣翕动,萧瑾鼓足勇气喊一声,“宛怡······我······”
“宛怡,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腿?”踉跄追上来的唐楚兮蹲到她们跟前,伸手捏动孟宛怡的腿,生怕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近日来孟宛怡的双腿好容易有了好转,如若再受伤,她不保证孟宛怡日后还能再站起来,行动自如。
“没事,我没有受伤。”孟宛怡摇头,目光落到唐楚兮擦伤的脸,半边脸颊被一道道红痕占据,像猫爪印,深且红。
“你的脸,受伤了?”孟宛怡手抚上去,于心不安。
她向来不愿亏欠人情,连累女医因她而受伤,孟宛怡不知该如何偿还。
“不碍事,小伤而已。”唐楚兮不以为意。
孟宛怡轻咬唇,仍忧心忡忡,“可伤在脸上,总会影响容貌啊。”
“我都不在意,你还那么较真做什么?”多日来相处,唐楚兮多少了解些孟宛怡的性格。
心思细腻,但还有些小小的多愁善感。
“大不了,我若寻不到良人,你便负责我的后半生好了。”唐楚兮本想一句玩笑话缓解凝重的气氛,未曾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孟宛怡看一眼始终默不作声的萧瑾,低眸,未在接话。
她耳尖红红,透润的荔枝一般。
那是害羞的模样。
曾经在她跟前,孟宛怡羞赧时便是如此。
眸光一点点暗淡下来,萧瑾扶着腰艰难起身。
未告别,亦无需告别。
孟宛怡做戏也好,当真也罢。
她们,已经不再属于彼此了。
◇
除夕夜的雨突如其来, 浇灭了大半个城的喜庆。
瓢泼大雨,雨水如注。萧瑾走在雨中,绣花鞋被打湿, 浑身湿漉漉的。
连日来,胸中的憋闷、委屈、嫉妒、想念, 无数复杂的情愫糅杂在一起,萧瑾身体颤抖得厉害。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缀在眼睫, 低泣声逐渐化作仰面而泣, 雨水洗去她满面的泪痕, 萧瑾哭得更加无所顾忌了。
她不想被孟宛怡瞧见她的脆弱,却又不甘心。
整日活在纠结的痛苦之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疲惫感涌上心头,加之她最近食不下咽, 过度的营养不良导致她瘦弱的身体不堪暴风雨的侵袭, 身形晃动, 她眼眸轻阖, 倒在滂沱大雨中。
几句话的功夫便不见了萧瑾的踪影,孟宛怡心急如焚。坐在马车内, 她四处张望,“不知她有没有坐马车来。”
“你若着急,去萧府打探下情况便知道了。”唐楚兮坐在她身旁, 轻声道。
孟宛怡犹疑, “还是不要了,给旁人见到了,不好。”
“你这副样子, 谁能认得出来是你?”唐楚兮目光游离在孟宛怡身上, 面巾遮住她大半张脸, 帷帽遮住她额头,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轻轻眨动。
“可她不是瞧出来了?”孟宛怡反驳道。
“伶牙俐齿的。”唐楚兮睨她一眼,“你们到底曾是同床共枕的人,如此亲近的关系,她若再瞧不出你来,我倒要怀疑你们曾经是否是妻妻关系了。”
孟宛怡沉默不语,双手攥紧腿上的衣料,心急火燎。
暗叹一声,唐楚兮道:“回去后你便好生休息,我往脸上敷些药,便出门去帮你打探下关于萧姑娘的消息。”
“倒也不必那么麻烦。”孟宛小声嘀咕,目光躲闪着没敢看她,“吩咐琉璃坐马车去看一下便是。”
“那也行。”
受了风寒,孟宛怡捧着一碗红糖姜水,抿一口,目光时不时往窗外瞟。
唐楚兮替她搅拌碗里的汤水,眼未抬,余光瞥见孟宛怡如坐针毡的模样,道:“别看了,琉璃刚出门,萧府离这儿又远,一时半会不可能回来。”
“我们这儿······离萧府有多远?”
“来回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吧。”
心里有了估量,孟宛怡喃喃,“那么久。”
所以,萧瑾每日来看她时,天还蒙蒙亮,她岂不是要起很早才行?
一丝丝心疼之意悄然涌上心头,孟宛怡蹙紧眉,过意不去。
琉璃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漆黑的天空,如泼洒的墨汁,浓稠得化不开。
敲门走进卧房,琉璃站在门口,待火炉烤走了她身上的寒气,她才走到孟宛怡跟前,道:“小姐,奴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