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赵小铭也想跑,却被齐麟用力勒住了脖子,不由分说地将他往水的方向拖。
赵小铭求生欲爆棚,还怒不可遏,抬手攀住了齐麟的胳膊,同时足底发力,拼了命地把齐麟往远离水面的反方向拖。
然而就在两人搏命缠斗之际,不远处的墨色丛林中忽然爆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气势威猛摄人,仿佛整座山都在颤动。
几片墨水画出来的树叶也被震的从树枝上飘落了下来。
赵小铭和齐麟同时僵了一瞬,下一秒,一头身形庞大的巨虎就从山上冲了下来,再度张开了血盆大口,冲着扭打在一起的俩人发出了一声震山的咆哮,两排锋利的虎牙清晰可见。
赵小铭的心脏彻底麻了,甚至真的有点儿不想活了……与其被老虎活生生地咬死,还不如被齐麟扔进水里化了,最起码后者还死得没痛苦,体体面面的。
哪知,在他真想死的时候,齐麟却不杀他了,一把将他扔到了旁边的地面上,然后,赵小铭就看到齐麟呲牙咧嘴地冲着那头比他的身体庞大了数倍的老虎发出了一声嘶吼,紧接着,齐麟就以手为爪地俯趴在了地上,俯身仰头,对那头老虎发起了威慑和攻击之势。
这下别说是赵小铭了,老虎都惊呆了,庞大的身型猛然一顿。
赵小铭趁机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往旁边深林里面逃命的时候还不忘了吼齐麟一声:“大傻春!你在干什么呀!”
齐麟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在画里,自己的灵识和灵气都被封死了,根本变不回原型……他“蹭”的一下就从地上弹了起来,跟在赵小铭身后就跑。
猛虎嗷呜一声吼,穷追不舍。
赵小铭拼了命的在山林里狂奔,两只脚都要轮成风火轮了,但无论如何就是甩不掉身后的一人一虎,气得直吼:“你他妈就不能换个方向跑么?分开行动迷惑一下那头老虎!干嘛一直跟着我啊!”
齐麟脚底生风,很快就追上了赵小铭:“你是我父王的私生子,我不跟着你怎么杀了你?”
“谁他妈是私生子?不是、我草?”赵小铭侧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齐麟,“你他妈怎么跑的这么快?”
“我是豹子,当然跑得快!”说话间,齐麟就超过了赵小铭,还轻松自如地跳过了正前方的一块半人高的山石。
赵小铭先是一惊,继而脑子一热,竟然紧跟在齐麟的身后轻松跳过了那块山石……
齐麟回头,边跑边看赵小铭:“看来你也没有那么废。”
赵小铭彻底懵逼了,显然是对自己的矫健身手不可思议,满脑子想的都是:我艹?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但是还不容他仔细思考呢,更大的挑战又来了。
突然下雨了。
密密麻麻的急促雨滴说落就落,依旧是浅灰色的墨画状,黄豆般大小。
雨滴也是水,墨遇水而化。
赵小铭跑着跑着,忽然发现跑在他前面的齐麟的那顶一直戴在头顶上的卫衣帽子开始溶化了,再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体和手臂,冲锋衣外套竟然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淋地开始溶化了。
身后还有一头老虎在穷追不舍。
但是画中原有的东西并不受“墨遇水而化”的限制,无论是老虎还是山体还是森林,都没有被这场雨干扰。
只有祭品们会被降雨袭击溶化。
赵小铭果断将冲锋衣的帽子戴到了头顶,惊慌失措地冲着齐麟大吼了一声:“快找山洞!咱俩得找个山洞藏身!不然必死无疑!”
月鎏金收了长刀, 快步走向了那副画,将手掌抵了上去,迅速放出灵识探究了一番, 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泼墨山水画而已。
月鎏金焦急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手臂的同时对梁别宴说了声:“房间里面没线索, 去别的地方看看吧。”但话音落后, 她却又用密语传音说了句, “我总觉得这些画不对劲儿,找个没有画的地方。”
梁别宴了然, 也收了刀, 不动声色地回了句:“可能是俩孩子贪玩?跑去甲板上了?”
“去找找他们。”月鎏金转身就朝着房外走,梁别宴紧随其后。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俩人还不约而同地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又看到了一副泼墨工笔画, 画得是一条盘踞在阴暗山洞内的黑色巨蟒, 依旧是极其逼真的写实风,层层叠叠的蛇鳞寒光森森, 从口中吐出的蛇信灵活细长, 一双硕大的蛇眼仿若两颗透明鼓胀的玻璃球,冰冷又阴毒, 仿如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从画卷中冲出一样。
月鎏金微微蹙起了眉头,越发觉得这些画怪异了, 不仅电梯里有、走廊里有、睡觉的房间里面有, 就连洗澡上厕所的卫生间里面都不放过, 铺天盖地的哪都是。
挂上一副两幅画是文艺,哪哪都挂上就是诡异。
临出门时, 梁别宴忽然用密语传音对月鎏金说了声:“我可能知道你说的那种偷窥感来自哪里了。”
月鎏金用密语传音回复:“我也怀疑是这些画,但我探了好几次,都没有异常,很奇怪。”
“或许是它在提防我们。”梁别宴跟在月鎏金身后走出了房间,随手关上了房门,下一秒,那幅挂在电视柜上方墙壁上的画卷中的老虎就动了起来,风驰电掣地冲下了山。
悠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天花板上悬挂着仿古式灯笼吊灯,地面上铺就着大红色的地毯,左右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扇房门就挂着一副泼墨丹青画。
月鎏金和梁别宴仔细观察了每一幅画,发现这些画的风格高度一致,显然全都是出自同一人只手;画得也都是同一片山景,只不过是整体和局部的却别而已,就好比有些画画的是一整片连绵的青山和蜿蜒其中的长河,有些则画的是山中或者水面上的细节,比如山中的巨石、树枝或者点水而过的飞鸟。
并且,只要出现天空的画面,空中就一定悬挂着一轮圆日,哪怕是下雨了,天空中照旧挂着一轮太阳。
太阳所处的位置还永恒不变。
“所有的画会不会都是同一个时间?”月鎏金指着某幅画中的太阳说,“画里的山头变了,太阳的位置也会跟着变,像是从这个山头观望到了那个山头,是不是说明其实变的是画者的视角,但画里面太阳和山的位置都没有变。”
梁别宴沉吟片刻:“画中的时间被定格了?又或者说,它改变不了画中的时间?”
“它”这个代称就很灵性。
值得怀疑的地方一下子就从画变成了画中的某个东西。
又或者说,画卷完成的那一刻起,画中的时间就被定格了,无论是在画里还是在画外,都改变不了这个既定事实。
月鎏金再度启用了密语传音:“你觉得有邪祟藏在画里?是画中的邪祟把小铭和齐麟还有那个女孩吸了进去?”
在非人类世界中,“邪祟”最早的概念指的是低等物种,比如说妖族群体,带有一种歧视和羞辱的成份,但后来由于社会进步了,大家的素质都在提升,各界群众都在搞抗议,坚决反对物种歧视,甚至还立下了《非人类种群反歧视法》,于是乎,邪祟的概念就逐渐由低等物种变成了类似于人类世界中的“犯罪嫌疑人”的意思,不分物种和界域,只要有作恶之行径和倾向,统称为“邪祟”。
但无论是哪种概念,妖尊大人她似乎都沾点边……
言归正传,邪祟出没的地带一般都会释放出邪气,相当于恶人身上的恶气,但这些画上却没有附着任何邪气,也没有正气,平平无奇的死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