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石都有些按不住他, 抬脚踩在他背上。
“老实点。”
想想男人刚才叫的阿和,石都稍稍放了水, 没有下狠手。
杜满一点不老实,螃蟹似的挣扎着。
“阿和!你还活着?!”
杜满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相蕴和, 生怕自己眨了眼,马车上的小姑娘便凭空消失了似的。
兰月等人原本在各个紧要阵眼防备敌军来袭, 听到杜满高声大喊的声音仍不住回头去看, 一回头, 便看到被石都踩在脚下的男人。
——这不是杜满吗?
等等, 打劫他们的人居然是杜满?!
那个从小跟他们玩到大的杜小满?!
还别说, 这还真是杜满能做出来的事情。
豪强勾结贪官污吏害了他家人, 他对豪强与官吏恨之入骨,看他们大车小车拉着这么多东西, 还以为他们也是鱼肉百姓的豪强, 情绪一上头, 来抢劫他们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既然抢劫他们的人是杜小满,那么大哥多半也在后面, 他们终于能见到大哥了!
众人惊喜交加,当下再也顾不得什么,全部飞快赶回来。
石都一看这架势,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
好家伙,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打了一家人。
石都把人提起来,拍了拍杜满身上的土,“方才对不住。”
还没来得及问杜满名字,刚被他扶起来的杜满便被张奎抬手揪了过了过去。
“半年不见,你胆肥了啊,连我们的东西都敢抢。”
张奎一巴掌拍在杜满脑壳上。
葛越抬脚踹在杜满屁股上,“满哥,长能耐了啊,连阿和都敢打劫,你信不信嫂子知道了剁了你的手指头?”
“满哥,你自求多福。”
宋梨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瞧身后的兰月。
兰月飞起一脚,将人踹了个狗啃泥,“杜小满,谁教你的规矩,居然对过路的百姓下手?”
“兰姐,别打脸!”
杜满吃了一嘴土,却没心情捂脸躲避兰月的动作,男人手肘撑地爬起来,抬头看着马车上的相蕴和,“阿和,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还活着?”
宋梨忍俊不禁,“是不是在做梦,你身上疼不疼不就知道了?”
疼!怎么可能不疼?
尤其是兰姐踹的那一脚,差点把他小命踹掉半条,他背上现在还火辣辣的疼,仿佛挨了鞭刑。
杜满喜极而涕,“真的是你们!真的是阿和!”
“阿和,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彪型壮汉嘤嘤嘤。
·
想想杜满抱着小姑娘嚎啕大哭的场景,斥卫嘴角有一瞬的抽搐,“是、是”
是什么情况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斥卫是了半天没说出来是谁。
副将听得着急上火,伸手把斥卫提起来,“是谁你倒是说啊!”
“我、我——”
机灵的斥卫结结巴巴。
他着实不知道怎么说。
他能说把大哥愁得睡不着的小阿和此时就坐在马车里吗?
他能说把大哥急得着急上火的杜满现在正抱着小阿和哭得嗷嗷的吗?
他当然不能。
更别提小阿和一边哄杜满不要哭,一边声音甜甜让他把大哥骗过来。
说话时还拿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他,一口一口个软糯糯的叔叔你不会把实情告诉阿父吧?
这谁遭得住?
别说只是帮着小阿和骗骗大哥,就是小阿和要看他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他也能扒开胸膛拿刀刺进去。
不能怪他跟小阿和同流合污,实在是没人能拒绝小阿和的那双眼。
斥卫自我安慰着,对骗相豫的愧疚不安又少一分,抬起头,仰着脸,声泪俱下道,“大哥,您去了就知道了!”
“您要是不去,满哥怕是真的回不来了!”
当然回不来,在那抱着小阿和哭呢。
大哥不去劝两句,他能抱着小姑娘哭上一整天。
“点名让我过去?”
相豫冷笑,“看来是个熟人。”
“去就去。”
“我相豫难道怕了他?”
斥卫连连点头,“那是,大哥怕过谁?”
也就怕过嫂子。
之前俩人吵架时被嫂子提剑追了几里地,自此再也不敢喝到醉得不省人事才回家。
相豫抬手卸了腕甲,随手抛给身后亲卫。
腕甲颇为厚重,战场上能救命,但小规模的打斗不方便,当然,更不方便逃命。
“走,去瞧瞧是哪位故人。”
相豫道。
斥卫忙不迭点头。
副将傻眼,“不是,大哥,你不能去。”
“万一你——”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相豫没有好气道,“我去去就回,别跟军师说。”
那是个比夫子还能说教的人,要是他知道了,必会拖着他说上半日的千金之躯做不出
“大哥,您可一定要回来啊!”
相豫不听劝,副将眼睁睁看着相豫消失在自己视线,然后掉头便对亲卫道,“快!快把这件事告诉军师!让军师拿个主意!”
开什么玩笑?
这事能瞒得过军师?
他现在不告诉军师,是等着军师对他军法处置吗?
——大哥心疼自家兄弟,不会打他们军棍,可军师他是真的打啊!而且是照死里打啊!
军师头大如斗。
他就知道相豫会搞事。
都什么身份了,还拿游侠那一套来管理军队?
“前军变侧翼,中军变前军,迂回包抄这些人,不要走漏半点风声。”
军师一一吩咐下去。
四千余人瞬间改变阵型,悄无声息围住相蕴和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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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和啊,我做梦都想不到,居然会在这种鬼地方见到你。”
小山似的壮汉嘤嘤嘤,抱着相蕴和不松手,“你都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我一想到你被人追杀,我就吃不下睡不下,身上的肉都快瘦没了。”
杜满拿着相蕴和的手去捏自己的脸,“你看,我身上都没肉了。”
相蕴和捏了捏。
是瘦了不少,她捏了三下才捏到骨头呢。
宋梨噗嗤一笑,“半年未见,满哥越发魁梧了,小阿和都快捏不动你了。”
“跟着大哥出生入死的,不魁梧哪能行?”
杜满道,“要是瘦得跟竹竿似的,别说杀敌了,连枪都提不动。”
这话是大实话。
相蕴和别说提枪了,提刀都费劲,唯一趁手的兵器是阿娘留给她的匕首,短小轻便,锋利无比,抹人脖子跟切菜似的。
“别说我了,说说阿和。”
杜满看了又看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阿和,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么还有钱有粮了?”
不止有钱有粮,更重要的是还有人。
那个一个照面就把他擒下来的男人,绝对是未来能征战一方的悍将。
说话间,杜满又去看石都,男人负手而立,面带微笑,毫无刚才冲阵时的满脸煞气。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