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话语21
「姚绪,再不走大家都画完了。」
「再一下,我画个眉毛。」她连眼睛都没抬,「再说我看你明明也不是很想去。」
「啧。」严辉换个姿势靠在门上,继续百般无聊的滑着手机。
她其实还是想去的,只怕上次那顿饭的尴尬会被延续,人与人难解的关系,是她最不擅长应付的。
但她还是好想看到刘安诗毫无杂质的笑容,渴望她展现的善良跟真心,只有她的,有过一次之後就那样的念念不忘,总觉得那样的期待已经变得有点不太单纯,严辉自己也不太清楚了。每次在走廊上看到刘安诗经过,光是想着要不要跟她打招呼,心脏就跳的想让人窒息似的,虽然明白她一定会笑着回应,她却始终没有踏出去,只是望着那人越走越远,x腔内的鼓噪彷佛需要一个世纪来平复。
她太耐不住主动可能要承受的後果了,所以只能被动的等待机会到来,这时她总会羡慕姚绪大刺刺又不怕生的个x,想认识谁就认识谁,这样的生活想必简单许多,谁管羡慕总是伴随着无知。
曾经严辉把她无趣的纠结说给姚绪听,躺在地上滑手机的那人把眼睛睁的老大,「不然我去帮你跟她说你想跟她打招呼?」那时她就知道这个人即使努力了也不会懂她的心情。
若姚绪的思考是一条直线,那她的就是乱七八糟的曲线,都要变成一团黑云的曲线,所以得到的结果跟人生也是那样不同。
光生活习惯就天差地远了,姚绪说化妆出门是一种礼貌,即使睡过头了一定也要好好打理脸蛋,让万年素颜的严辉完全无法理解。等到她ga0定好那张脸,素描课已经过了四十分钟,几乎已经是一堂课的时间,走到一楼她又哇哇大叫说要去学生餐厅买午餐,然後挑了老半天只买了三颗茶叶蛋边走边吃,走到素描教室时严辉的脸已经再不能更厌世了。
剩下的时间是能画多少?还会来到这里根本是专程来见刘安诗,不然打球跟坐在素描教室x1碳粉b起来真的有用多了……虽然这样想,她却还是乖乖地去扛画架。
素描教室真的很乱,其中一样原因就是人多,画架又随便摆,那个时候他们扫到半夜就是因为大四跟大三准备系展几乎把这里炸了,到处都是画架、垃圾、调se盘还有洗笔水。
严辉还没找好位置,姚绪已经不见踪影,她画图时不喜欢被打扰,每次都会躲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而严辉虽然也喜欢自己安静画图,但她不会一定要避开同学,反正她本来就没什麽朋友了,旁边坐谁都无所谓。
路过蓝学温的时候,严辉把他的耳机拔掉,面无表情的问:「今天画什麽?」
「画系馆,自己拍照。」
听了那简短的解释,严辉看了下他正在进行的那幅画,看起来很美,完全不像是他们这间脏兮兮的系馆会有的地方,之前听教授说画画最重要的是感情跟笔触,那些东西在这幅画里已有了雏形,不愧为之前美术班老师赞誉有加的天才。
严辉也很清楚自己和蓝学温的差别,她只能用好几百本的素描簿堆叠起技巧,可悲的是当她好不容易爬到这里还是只有仰望他的份,那些努力的岁月若放在蓝学温的才华旁边,简直像凄惨的笑话,上帝就是这麽差别待遇。
她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架好了画架,懒的去拍照的她随便选了一张乱拍的照片就开始构图。这期间教授来了,教授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男人,除了个x温和经得起玩笑,也是一个讲话很风趣的人,常常会在改图的时候和学生聊天,虽然他总不知道跟他聊天的人究竟是谁。
「这次终於没翘课啦?」他走过来,打量着严辉的构图。
「……」她默默拔掉耳机,盯着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g嘛这样瞪我?」
「你要改图吗?」她已经懒的解释自己只是没有表情了,自动让出位置,交出炭笔和软橡皮。
教授说严辉的脸像是无时无刻都在生气,是听姚绪说教授形容她的时候都说「你那个长的凶巴巴的室友」,严辉才知道这件事,之後她去问自己哪里长的凶巴巴的,教授就一脸做坏事被抓包的样子,乾笑两声之後用气音问姚绪:「我不是叫你不要讲?」
「今天怎麽没翘课?」教授一面用手指抹出明暗一面问,让严辉从发呆中回神。
「讲的好像我无时无刻都在翘课一样,明明我也只翘了两堂。」
听到她不满的咕哝,教授无奈的笑了一声,摇摇头,「才刚开学耶!素描课一个礼拜也只有一堂,都这麽少了还不来上课,就当作是一个礼拜探望一次老人,行行善嘛!」
「你不是有助教陪?」严辉默默把眼神飘开。
「助教也跟你一样凶巴巴的,都只会叫我不要打扰他。」
她没有答话,不过好像看到林漉辰往这里看了一眼。
「江衡!快来帮我!」没过多久就听到有nv生扯着嗓门大喊教授的名字,每次素描课几乎都会听到这样此起彼落的求救,好像教授没有立刻赶过去画就会失火一样。
「哎呀,助教就在旁边,物尽其用啊!」
「不要啦!我要你改!」
好啦好啦……教授最後都会妥协,撇了几笔就把炭笔还回来,不过严辉看看自己的画,又看看他,很是不满:「还有一块没有改完。」
教授的眼睛一直都可以一秒瞪超大,「这样没有改完?」
「你刚刚自己说那边没有遵守透视法的。」
「那我叫助教来帮你。」然後他就一面走一面唤来林漉辰,不得不说,严辉看到他时还是没能避免的忆起上次的不愉快,窘迫把头压得低低的,使得递出工具的手好像也有点不情愿。
而林漉辰只是一如往常地默默接过炭笔,专心处理当下的事。
他们俩之间的沉默轻易的跟外头的喧嚣分层,她把注意力全放在那双改图的手,才不至於太尴尬,只是那样她就没办法不去注意他手上的新伤,基於礼貌,她还是问:「学长,你的手还好吗?」
「还可以。」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有意让话题到此结束,她不愿老是把人想的那麽坏的。
又是一段难堪的沉默,严辉凝神思考还要说些什麽,没想到林漉辰主动开口了,「你的朋友……」他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那个语尾停在一个不明不白的地方,严辉看着林漉辰的脸,光是提起这件事就很困扰的模样,让她的猜测全部指向同一个人。
「蓝学温吗?」
听见名字,林漉辰的眉拧的更紧,她想她说中了。
严辉不知道他们是否有了什麽过节,最近没什麽跟蓝学温闲聊,所以只能等待下文,然而等到她的素描已经变成正确得太陌生的模样,得到的依然是沉默。
林漉辰把图改完,交出炭笔就离开了,严辉放空的坐回椅子上,发现自己也忘了道谢。
接下来的时间没有人再打扰她,提醒她快要下课的是有人开始收画板跟画架的声音,没多久姚绪也一边大叫她的名字一边从奇怪的地方现身:「小辉儿~你要走了吗?」瞬间严辉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姚绪总有千百种方法叫她的名字,而这是目前为止最恶心的,她郑重的警告她别再那样,姚绪一面哈哈笑一面拍了拍她,然後突然用气音对她说:「我要去大便,等我喔。」
「大便?」
「嘘!讲那麽大声g嘛?」姚绪不满的捶了严辉一拳,「好歹帮我顾点形象!」
严辉忍不住白眼,殊不知她几乎跟班上的人都不错,这种话也不知道跟几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