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公主有孕,双生子。”
知晓英布在某种事情上缺根弦,刘邦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开门见山道,“若公主产子有危,则朕的儿子们则有可能遭受皇后毒手。”
“?”
英布不信。
——他觉得皇后娘娘比陛下好多了。
陛下想杀他,娘娘还保他来着,不仅保他,还重用他,像娘娘这样好伺候的掌政人不多见了,但凡娘娘跟陛下不是两口子,他绝对会护着娘娘与陛下争天下。
“不能吧?”
英布道,“娘娘是慈爱之人。”
“慈爱个屁!”
刘邦很铁不成钢,“你没听天幕讲,她在朕死后杀了三个赵王?”
英布一言难尽。
——您杀的异姓王可比娘娘杀的赵王多多了。
“行了,朕不想跟您多说。”
英布的心思全写在脸上,看得刘邦想踹他两脚,“朕担心皇后趁朕不在的时候对皇子们不利,但宫里的消息此时透不出来,你家娃娃跟鲁元有点交情,有没有在信上说宫里有什么变动?”
——若吕雉果真对他其他儿子下手,那他说什么都得收兵回长安。
至于无功而返,劳民伤财什么的,他考虑了也没用。
——以前是盈儿一脉绝了之后还有其他儿子收拾烂摊子,可若是其他儿子全没了,盈儿又废了,鲁元又伤了的情况下,他这万里江山交付给谁!
这九州天下首先是他老刘家的,才能去考虑其他。
“哦,原来陛下想问这个。”
英布这才松了一口气,“阿玉地给臣写了家书,但臣还没看完呢,就被陛下的亲卫叫过来了——”
“那你还不快去拿!”
刘邦被他气得脑仁疼。
“诺诺诺。”
英布一叠声应诺,爬起来去拿书信。
——只要不是对他女儿起了禽兽念头,那刘邦这个天子他还能效忠。
英布飞快取回信,交给刘邦。
刘邦甩开绢帛,一目十行看下去,前面是问候英布身体,战场上刀剑无眼,要保重身体云云,后面笔锋一转,提了一嘴宫廷之事——废太子身边的叶姬疑似有孕,皇后娘娘颇为看重,已着女医们寸步不离照看。
刘邦眼皮微抬,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
——有孕好啊!
叶姬有孕,便意味着吕雉仍有退路,不会把所有的筹码全放在鲁元身上。
鲁元若能平安生子,那是最好不过,若是有了意外,倒也不慌,叶姬的孩子仍是她一脉相连的继承人。
如此一来,她才不会狗急跳墙到把他的儿子们全部屠戮。
刘邦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打消班师回朝的念头。
——儿子们保住了,还回去干嘛?
继续打匈奴啊!
“叶姬,你做得很好。”
吕后抬眸瞧着面前有些憔悴的叶姬,满意点头,“你想要什么封赏?”
叶姬苦笑一声,“为娘娘做事,是婢子的本分,岂能因为本分之事向娘娘讨封赏?”
“但娘娘若执意要赏,便请娘娘看在过往母子之情的情分上,放过殿下。”
叶姬在床榻上向吕雉磕头行礼,“殿下虽让娘娘失望,可,罪不至死。”
——天幕之言她记得一清二楚,文帝杀子,景帝杀子,武帝杀子。
在这个父子之情薄凉至此的西汉王朝,太子一旦被废,其下场显而易见。
吕雉眸色微沉,面上笑意有一瞬的凝滞。
但很快,她又恢复往日的威严凌厉,淡淡看向叶姬,“以你之才,留在宫里委屈了。”
“此事了结之后,便去前朝为公主做事吧。”
“一个无能无用的男人,不值得你耗费终生。”
吕后拢袖起身,转身离去。
老黄门殷勤上前扶着她的手,尖着声音笑眯眯道,“娘娘,张夫人已经到了。”
“还有鸣雌亭侯,她也来了。”
“神龙见首不见尾鸣雌亭侯许负也过来了?”
吕后眼底郁色一扫而光。
——这位可不是想请便能请到的人物。
老黄门忙点头,“鸣雌亭侯此时正在殿内等着您呢。”
“女子封侯第一人,空前绝后的女相师,陛下想请她都被她婉言拒绝,而今却不请自在,愿意为公主走这一趟,说明天命在汉,更在娘娘!”
“天命在我?”
吕后微眯眼,轻声低喃。
片刻后,她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她从不信命,更不信因果报应,她只信——命在自己手中。
作者有话说:
吕雉:天命?不,是我逆天改命。
双胞胎,全女孩,木有龙凤胎!
啊,最后一点碎碎念,宝宝们不要养肥我
我不太好拿榜单,这两期的榜单下来之后我真的心态爆炸qaq
四个女人,四个全是硬茬。
入秋之后, 长安风里带着寒,刮在脸上如刀子割肉,吕雉拢了下披风, 扶着老黄门的手坐上轿撵。
小黄门抬着轿撵小心行驶在宫道处,呼啸而来的风拍打着轿撵, 吕雉听了一会儿风的声音, 问走在她轿撵旁的老黄门, “鸣雌亭侯何时过来的?可曾撞见张夫人?”
老黄门声音尖细, “回娘娘的话,张夫人前脚到,鸣雌亭侯后脚便也到了。”
“糟了。”
吕雉眼皮微抬, 莫名紧张,“她与张夫人势同水火, 见面便吵, 若两人凑在一起,怕是有得闹。”
两个都修黄老之道的人。
——顺其自然, 自然而然,从不拘着自己的性子忍委屈。
“啧,大名鼎鼎的鸣雌亭侯也有不请自来的时候。”
被小黄门与许负一道被安置在偏殿,张夫人斜了一眼波澜不惊的许负, 又很快收回视线,“看来我们的皇后娘娘果然是手段过人, 天下都为之归心。”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一句天下为之归心置陛下于何地?
但古往今来不止文人相轻,高人也相轻, 我瞧不上你的装神弄鬼, 你瞧不上我的招摇撞骗, 于是许负瞧了一眼让人见之望俗的张夫人,并没有点出她言语中的不妥,而是不甚在意道,“你都来了,我为何来不得?”
“我是世俗俗人,你可不是。”
张夫人懒抬眉。
许负轻轻一笑,“天幕之事,事关天下。”
“我亦是天下其中一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沽名钓誉。”
张夫人不屑。
许负闭目合眼,“你也不差。”
“鸣雌亭侯既不请自然,便有她来的道理,不会因一些口舌之争便拂袖离去。”
审食其道,“而张夫人已是娘娘的人,虽与鸣雌亭侯不睦,但也不会闹得太过难看。”
“以臣之见,俩人之间或许会有摩擦,但不会误了娘娘的大事。”
“但愿如此。”
吕雉抬手揉了下眉心,“陛下近日战事如何?”
“陛下月前大捷,威震河东,眼下匈奴已不敢与陛下正面交锋。”
审食其斟酌着用词,向吕雉道,“再过一月,便要入冬,入冬之后再用兵只怕会对汉军不利,若臣所料不错,陛下应会在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