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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怕什么。”唐慎钰坏笑:“程尚书因敬畏老父亲,这些年已经给妹妹收拾过太多烂摊子,早都头大不已,如今他女儿刚刚封妃,若出了这等脏事丑事,德妃面上有光?皇家该如何看他程家?事情闹大了,利州、留芳县等等等的事全牵扯出来,说不准还会查出他包庇罪,往日他的仇敌见状,不参他?不踩他?两败俱伤罢了。他是聪明人,最好的法子就是两家像从前那样,再一次心照不宣达成共识,把事儿按下去,叫石先生坐上几年牢,也就罢了。”

春愿现在真是服了这个人了,怨不得他那天在县衙说有后手,果然,他果然不打无准备的仗,说要程冰姿的命,必定践行到底的!

激动之下,春愿猛地凑上去,亲了口他的嘴。

唐慎钰俊脸瞬间微红,紧张地左右看了圈,用嘴型叱:“作什么死!”

春愿笑吟吟地看着他,又亲了一下。

唐慎钰急得忙将椅子往后撤了些,低头间,却也笑了。

“对了!”春愿拍了下大腿,紧张地问:“那位石先生方才自杀来着,他、他没事吧?”

唐慎钰摇了摇头,凑近女人,压低了声音,坏笑:“你没发现,他刺的都不是要害,而且扎了几下嘴,目的就是告诉本官,他绝对守口如瓶,那么本官将来也会谢他的情儿,暗中提拔一下他两个读书人儿子。”

春愿了然,眸子里闪耀着繁星,双手举起酒杯,粲然笑道:“敬大人!”

唐慎钰端起酒杯,与她碰了下:“敬小姐。”

两人将酒一饮而尽,相视而笑。

唐慎钰给春愿夹了块鱼,意味深长道:“母狗宰了,咱家里还有条白眼狼呢。”

春愿斯条慢理地吃鱼,手不抖了,稳得很:“刀早都磨好了,我这就送他升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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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留芳(下)

到下午的时候,积攒的灰云终于凝结成了霜,淅淅沥沥开始飘起小雪粒,并不大,但随着风直往人脸和袖筒里刺,冷得很。

官道上空寂无人,打留芳县的方向行来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向着“三鬼”山驶去,在山脚停下,依次下来二男一女,三人沿着小路,往山上走去。

这三鬼山如其名,有三种“鬼”,埋在这里的孤魂野鬼、凶残的飞禽走兽、还有巍峨险峻的地势,常有那起混人开玩笑,若是要杀人了,就扔到三鬼山,保管官府找不到。

上山的路并不好走,春愿提起裙子,吃力地爬,她精心打扮了番,特特穿上了嫣红的袄裙,头发梳成了妇人发式,髻上戴了只金凤步摇,化了妆,朝前望了眼,唐大人远远地在前头开路,他穿着厚厚的大氅,并未带任何武器,只在手里拿着盏灯笼,背影宽大而萧索。

“嗯……”杨朝临发出痛苦的哀吟声。

春愿扭头瞧去,杨朝临跟在后头,显然上山的路他走得有些吃力。

在出来前,她亲自为杨朝临擦洗,给他的双脚上药,替他换上崭新的新郎大红喜服,用茉莉头油将他的头发梳起来,别说,这人稍微捯饬下,真真玉树临风。

“朝临哥,你很累么?”春愿特特停下脚步,等他。

“还好。”杨朝临略有些气喘,脚腕的伤裂了,脓血将白罗袜染红,男人怀里抱了个小木箱子,里头装了满满一箱金银锭子,沉甸甸的,他也没敢问为何轻霜要这时候出门,还是到三鬼山这种地方,也没敢抱怨这三日暗无天日的日子,但心想着,轻霜没要他的命,总归是对他还有点情分罢。

杨朝临疾步赶上女人,此时天将晚,他还能看清这女人,很美,是那种破碎危险的美,瘦的仿佛一阵山风都能吹跑似的,其实在地下密室的三天里,他反反复复地思索,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按说轻霜当时真的是重伤垂危,怎么会好的这么快?还有,离远乍一看就是轻霜,但仔细看,怎么就那么像春愿的五官呢,邪里邪气的。

最要紧的是,他记忆中的轻霜对他是死心塌地的,真不可能如此羞辱折磨他,哎,管他呢,左右这女人在唐大人眼里是公主,也承诺会给他换个身份,让他将来做驸马,那不就行了。

“想什么呢,朝临哥?”春愿笑吟吟地问。

“在想你。”杨朝临深嗅了口,与女人并排走,柔声问:“你喝酒了?”

“嗯。”春愿点了点头,程冰姿死后,她太高兴了,背着大人喝了不少,这会子头晕晕的,可却非常兴奋,还有点想吐。

忽然,春愿噗嗤一声笑了。

“笑什么呢?”杨朝临不敢看这女人,只觉得她一袭红衣,鬼气森森的。

“我看到个笑话儿。”春愿挽住杨朝临的胳膊,目视前方,怔怔道:“朝临哥,下午咱们从留芳县过来的时候,想必你听见街面上的议论声了,你老婆死了。”

杨朝临闷头不语。

春愿眼神迷离:“她在利州干了不少恶事,杀了她前夫宠爱的二房夫人和孩子,瞧,遭到报应了,被人家老子千里迢迢追杀来,捅了十几刀,刀刀致命。”春愿舌尖轻舔了下唇上的红胭脂,只觉得像蜜一般甜,柔声问:“她死了,你是高兴还是难过?”

杨朝临原本就对程冰姿没多少情分,这次被程氏父女在县衙里,当着那么多贤达耆老的面儿抛弃,心里更恨了,下午听见街面上谈论,自然是高兴的,但他不敢说,他怕说高兴,轻霜觉得他是个不记情分的狠心人,说难过,又担心轻霜觉得他对恶妇念念不忘。

于是,杨朝临便以沉默作答。

“不说算了。”春愿也没强迫。

她很满意现在杨朝临恭敬卑微的态度,小姐啊,你要是能看见多好。

不对,她现在就是小姐,小姐现在太高兴了。

春愿揉了下发痛的太阳穴,呼出的酒气让她微醺了,她学小姐过去那般,轻抚着杨朝临的胳膊,柔声问:“朝临哥,我给你说一件事,把你从死牢带出来那晚,我碰上了平安。”

“嗯?”杨朝临顿时愣住,忙问:“平安怎么了?她见我遇到这等事,是不是吓坏了?”说着,杨朝临叹了口气:“咱们俩之间的恩怨,你,求你别把我妹妹牵扯进来,从前家里为了供我念书,平安她吃了大苦了,可怜见的,根本没过几日好日子,帮着爹爹种地,磨豆子能磨到大半夜,大清早还要去给各个酒楼送豆腐,十几岁双手就生了厚厚的茧子。”

“你别误会,我没动她。”春愿冷笑了声,淡淡道:“我碰见程府那位表姑娘卷了你的财物地契,平安大半夜的追她,那位表姑娘脾气好大,主仆几个把平安按在雪地里打,还说,她是骗你的,她根本没有怀孕。”

这时,春愿想着,小姐知道这种事,应该会哭的,所以,她强迫自己挤出几滴眼泪,“现在你知道我那晚为何生气了吧,朝临哥,你不该啊,有了贵妻,还要找娇妾,你将我瞒得死死的,知不知道,我会伤心的。”

杨朝临俊脸满是愧疚,眼睛红了:“对不住,是我做错了,但你要相信我,是她先、先引诱的我,给我灌酒,说她过得很不好,被亲戚搜刮走了财产,孤苦无依的,我一看见她,就想起以前的你……”

杨朝临说着就要跪下:“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

“快起来。”春愿搀扶起男人,她笑了,斜眼觑向前面走着的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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