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
过了许久。
久到风渐止,久到月西沉,久到炭盆里的炭火熄灭,屋中又寒又静,床边的脚蹬上散乱着衣物,厚重的床幔落下,遮掩住春光。
床榻上,两人共盖一席棉被。
只是一夜间,裴肆眼里不再阴邪冰冷,略带点疲惫,不过更多的是狂喜和满足。小春愿就像呆呆笨笨的小耗子般,头枕在他胳膊上,后背紧贴着他,蜷缩在她怀里。
她身上的药劲儿还没有彻底散去,哪怕昏睡过去,犹难受得小声哼唧,秀眉痛苦地蹙起,冷得发抖,霸道地抓住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裴肆大拇指轻轻揩着她小腹的那道刀疤。
他发现她有个小习惯,怕痒,会不自觉地身子往后躲。
等她往后躲的时候,那么他就往前迎。
裴肆吻了吻她后肩的那朵小小梅花纹身。
他从六岁遇到义父以后,性命前程就由不得自己了,及至十六岁入宫后,彻底失了自我。
如今,他总算放松了片刻、做回了自己,甚至,找回了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欢愉。可他心里清楚,这份短暂的欢愉是偷来的,用肮脏手段算计来的。
他甚至不明白这半年自己是怎么了,就跟着了魔似的。
从对付首辅党开始接触她,到周予安告密,慢慢地查她、在暗处观察她、了解她。
她是个骗子,可她不骗感情。
她出身卑微低贱,可她却有高贵的忠诚品质。
她看似娇媚柔弱,性子却像玫瑰的刺一样。
在这座长安城,虚伪和狠毒可以活的潇洒而自在,有多少醉生梦死的人,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
他裴肆是这样,唐慎钰、周予安是这样,夏如利、万潮都是这样……自私点、狠毒点、装糊涂,就会活得很舒服。
可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