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
一阵鸡飞狗跳后,周伟性欲也没了,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林鹿换上了一条宽松的湖绿色真丝睡裙,跪在周伟脚前,昂着头,泪眼朦胧地仰望周伟,“大、波、求,尼、放、过、窝、吧!”
周伟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鹿,细长的额发被冷汗浸湿,从额头一侧凌乱的贴着惨白的脸狭,浓密的睫毛和残破的嘴唇都在颤,吐字也是含糊不清,看上去脆弱又可怜至极。即便是这幅狼狈的模样,丝毫不损那张未施粉黛的漂亮脸蛋。
周伟收回视线,把烟头丢到地上,看着它慢慢升起一道蜒蜒青烟,强势凛然道,“你儿子不要了?”
威胁是万年老招,特别是用在林鹿这种心软的女人身上最管用,周伟自信她会为了儿子妥协。这招若是放在以前,可以说有用到不能在有用了,可现在的林鹿已经是一个被打碎又重新粘贴起来的玻璃人了,就算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心却已经千苍百孔了,失去了求生欲,这种威胁已然对她无用。
林鹿带着一股抑不住的疯狂劲,惨笑回答,“窝死、之后、管它、洪水滔天。”
周伟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住那种暴虐的冲动,用又深又沉又窒息的眼神看着林鹿。
“第二次了!这是你第二次用命来威胁我。你真的觉得我是一个容易被要挟的人吗?”他疲倦地揉了揉鼻梁,觉得现在的林鹿好难搞,“你以为上次我是真的怕你自杀才放过你的吗?……天真!那是因为你的好养父林景山来求过我,用光了人情,并跪了一整天我才放手,所以今天,你觉得我还会放过你吗?”
“死,固然容易,可逼你活的手段更多!乖女儿,你真的想尝那些会让你痛不欲生又不得不活下去的手段吗?”
“要知道,我的心里一直是有你的。对你,我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冻,唯一就是这点性癖不好罢了,何苦非要这么在意呢?”周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爸爸承诺,以后我身边不会再有其她女人,只有你一人,所以乖女儿,能陪爸爸安安稳稳的走完这段余生吗?”
这种触手可及的承诺林鹿曾经是多期盼,现在就多憎恶;想要的时候不给,不想要的时候又塞给你,当她是什么?记吃不记打的狗吗?
林鹿仰视着他,突然似哭似笑的哈了两声,一股悲凉的情绪萦绕着她,漂亮的唇角勾出了讥讽,“可是大伯,尼、烁、的太哇、太哇、太哇乐。……
尼、知、道马?吃、来的、成怒、闭草、还贱!”(可是大伯,你说的太晚太晚太晚了。你知道吗?迟来的承诺比草还贱!)
这种打脸的话立时让周伟抑下去的暴虐情绪如火山喷发般的爆了出来,眼神森冷地盯着林鹿,深沉磁性的嗓音冰寒蚀骨,“林鹿!既然好话听不进去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周一,安排回程。”
“是,先生。”
林鹿腰一软,单手撑地,倾斜上身,瘫坐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能放过我呢?
周伟起身蹲在林鹿面前,“别做半路逃跑的美梦,想想你第一次逃后的下场!”
“……”
林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浑身都僵硬起来。凌乱的片段和无止境的黑,宛如幻灯片一样飞闪而过。
第一次逃跑被抓回来的下场太惨无人道了。林鹿被周伟关在小黑屋里,一连关了两天,差点就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症……并且身体某个部位留下一个永久性伤疤。
伤疤?
大脑内忽然灵光一现,像是抓住了什么线头似的。
在哪里?
好像是右脚尾趾。
林鹿把视线放到右脚的小脚尾趾上,只见小巧精致的尾趾白嫩,脚趾趾甲微微泛着淡淡的一层红润的光泽。
没有?
怎么会没有?
尾趾明明有两个去美容医院修复都修复不好的牙印,难道记错了?
林鹿动了动左脚,然后瞪大了眼伸长脖子去看,漂亮的左脚尾趾也是完好无损,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永久性牙印。
刹那间,林鹿感觉就像是有一颗炸弹爆炸在自己头颅边,巨大的冲击波席卷而来,炸得她双耳不断嗡鸣,头皮触电般的发麻到浑身的毫毛都竖了起来。
她觉得她快疯了,大脑癫狂混乱不堪,身体内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咆哮、膨胀、燃烧;那双妩媚动人的桃花眼空空荡荡地看着周伟;明明是瞪大了眼,却给人一种眼盲的感觉,似乎艰难的在这个暗黑腐朽、泥泞的世界中挣扎着,脆弱得宛如一朵凋零的花儿。
林鹿双唇颤动着,喉咙口弥漫出一股铁锈的腥味。
怨吗?当然怨!怨自己像一个小丑似的被它们玩弄还要感恩戴德;恨吗?肯定!恨这群队友看似聪明、成熟、智慧……结果也被蒙蔽了;怪吗?怪它们阴险狡诈用一个虚假的现实世界作为第三个脱离任务的场景?
不怪。
林鹿有怨有恨唯独不会去怪它们。
百分之五十的机率两个任务是5050说的,可你别忘了,也有百分之十的机率是三个。只能怪自己被百分之五十这个数字蒙蔽了,没有未雨绸缪做更坏的打算,所以今天,要怪就怪自己太过于自以为是了!
把一切搞清楚了,自然就明白了这个虚假现实的阴险之处,更明白了它是潜移默化的渗透人类情绪,勾出他们心底深处最阴暗不堪的恶念为武器,用人类来打败人类,让他们迷失在这个世界中。
也难怪自己会这么轻易放弃这条用牧清的命换来的命。
当身体一切情绪被无限放大,爱会更爱、恨会更恨、恶则会更甚……当抑郁放大加重,身体与精神同时遭遇新的打击,坚持下去只是一句空话……死亡才是美好的结束。
林鹿肉眼可见的沮丧下去,明明是一件很兴奋的事情,可她却像一堆燃尽的篝火,任凭东南西北风呼呼地刮,也刮不起一星火星,有的只有四散的灰烬。
太多太多的负面情绪包裹住她,已经把她压扁压烂,不管如何拼凑,也拼凑不出原来那个抱着希望,为了某个目的而努力拼搏的林鹿出来。
她忽然疯狂拍打地板狂笑,“哈哈哈!”
世人皆醉我独醒,简直太可笑了!
林鹿抬手抹去笑出来的眼泪,从骨子里渗出的无形寒意让她有种简直快冻僵的感觉。林鹿回头望了望队友,眼神阴森冰冷,像是无需酝酿就刮起的一场暴风雪,着实可怖。
“杀了他们!不要一枪毙命,我要他们感受生命渐渐消失的那种恐惧!”
林鹿的声音如同她的眼神般同样可怖,柔柔糯糯的嗓音像是带着冰棱般锋利,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汹涌而去。
压解队友的安保护卫闻言看向周伟,周伟皱着眉头,目视瘫坐在地上的林鹿,觉得她精神出问题了。前脚跟疯魔了似的,后脚就变得冷酷无情,该不会是真的逼出毛病出来了?不过他不会驳了林鹿的面子,对对面的安保护卫微微颔首,然后打横抱起林鹿就朝屋外走去。
“林鹿!”
“小鹿!”
“姐姐……”
跪在地上的队友们除了叶弘盛,全都在惊恐狂叫。
林鹿把头埋在周伟胸肌饱满的胸膛上,长长的黑发完全挡住了她的脸蛋,她闷声闷死恹恹地说,“太吵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四合一的枪声。
“砰”
枪声余音袅袅。
林鹿微微叹了一口气——
抱歉!我真的做不到释怀!即使你们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