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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生命危险时,有的人会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停止思考,这是人类的应激反应,就像受到惊吓的羊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好在温从谨并不是,她的身体本能反应是躲避危险,她并没有向两边的马路跑去,而是转头衝向了马路中间的护栏,往斜对向马路跑去。
伴随砰得一声巨响,在极快的车速下,护栏就像脆弱的纸张一样被撕烂衝散,铁屑残渣四散飞溅。
温从谨还是没有逃过,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腰侧擦过,然后将她整个人掀倒,后脑重重地砸在地上。
只听一声闷响,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疼,温从谨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眼前先是发白而后发黑。
黑色轿车一路带着半截卡进车头的护栏在不远处停了下,然后缓缓的往后倒,仿佛在调整位置对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温从谨。
温从谨分不清自己到底哪里疼,只能感觉到疼,好像浑身都在疼。
她眼睛动了动,慢慢看向了那辆犹如死神索命的黑色轿车,耳边再次传来隐约的轰鸣声。
她很想逃,可她动弹不得,身体像是被牢牢绑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即将到来的死亡。
她拚尽全力动了动的手指,摸到了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
鲜血从她的身体里一点点溢出来,浸透了外套继续往外蔓延,像一朵盛放在冰冷柏油上猩红温暖的花。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很安静,眼前的光也慢慢暗了下来。
在温从谨放大的瞳孔里,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黑,正呼啸着冷冰冰的向她急速碾来。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空荡的街道上又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两辆黑色轿车相撞在一起。
其中一辆车拦腰撞在另一辆的车门上,几乎撞得整个车门都凹陷了进去。
被撞那辆车的司机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帽子加上口罩, 只露出一双冰冷狠戾的眼睛。
见被拦住,这人一句话也没说, 立马启动熄火的车,狠踩油门扬长而去。
另一位司机是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 额头上有血, 显然是刚才撞击所致。
他并没有去追逃走的肇事车, 而是迅速下车,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快步跑向躺在血泊中的温从谨。
“定安南路有人被车撞倒,详细地址是……”
男人报出地址后, 跪在温从谨面前查看她的伤势, 衝着电话继续道:“伤者已经昏迷, 后脑受到撞击腰部有撕裂贯穿伤, 出血量很大无法简单包扎止血,请尽快安排救护车抵达。”
街上零星的路人围拢了过来, 男人让他们站远些,脱下衬衣暂时按在温从谨的伤口减缓流血速度,然后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 男人紧皱眉头, 神情极度懊恼:“抱歉许小姐,温小姐她…出事了。”
不到二十分钟,许风吟就匆匆赶到医院, 她脸色苍白眼睛发红, 神情是肉眼可见的慌乱, 仓促间脚步踉跄了好几次。
来到急救室外,她看也没看门口满身是血神情忐忑的男人,而是一动不动站在窗口,死死盯着里面来回走动的医护人员。
男人硬着头皮走到许风吟身后,他在第一时间查看过温从谨的伤势,知道大概的情况:“许小姐,我想温小姐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许风吟好似没听到般,只是脸上的惊慌渐渐褪去些许,而后爬上如死寂般的冰冷,周遭的空气仿佛也跟着突然冷了几度。
男人吓得冷汗涔涔,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幸好温小姐当时提前发现躲开了,并没有被直接撞伤。”
听到这句话,许风吟终于有了反应,她缓缓转过头看着男人身上的雪,冰冷的眼底凝结出一层寒霜,她一字一句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叫人听的莫名心惊胆战。
“你也知道是她发现的。”
男人愣了一下,羞愧地低下头:“我当时在酒吧门口被一个醉鬼缠住了,等我摆脱那个人追出去,隻来得及阻止肇事者二次碾压。”
说完,男人却迟迟没有等来许风吟的开口,他弯下腰深深鞠躬道歉:“十分抱歉许小姐,是我失职没有保护好…”
许风吟冷冷打断了他:“我需要的不是道歉。”
“我明白了许小姐。”男人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旋即仓促告辞快步离开了。
病床前拉着帘子,看不到温从谨的身影,只能看到来来回回不停进出的医护人员,以及源源不断从里面端出来浸满血的纱布。
许风吟浑身止不住颤抖,攥紧的指节泛着青白,她最害怕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这就是她当初担心的万一,哪怕已经派人悄悄跟踪保护温从谨,但只要有那么一点疏忽错漏,所造成的后果她都将无法承受。
仿佛就连老天冥冥之中都在帮着陆时雨,那个在最关键时刻纠缠保镖的醉汉只是巧合而已。
不过幸好温从谨伤得不算重,刮倒时撞到后脑造成轻微脑震荡,身上各处都有擦伤,比较严重的是腰间贯穿伤,被一根尖锐的碎刺扎穿。
虽然看上去很恐怖,但并没有伤到内脏,动了个小手术取出碎刺清理消毒缝合就算处理完了。
温从谨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昏暗幽长没有尽头的走廊,找不到出口看不见光亮,一直在原地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