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天地逆旅》作者:春日负暄
文案:
浪迹天涯,谈谈恋爱。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春夜宴桃李园序》李白)
“天地如逆旅,你我亦过客。虽未同来,却可同归。往群山更重叠处,白雪更皑皑处,一同归去。”
古风正剧
??阅读提示:
41~52章是双线叙事,主线(主cp)章节和副线(副cp)章节交替出现。副线剧情在章节上标明了,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跳开。
但是!剧情偏群像,跳开看绝对会影响双线汇合之后的阅读体验,请谨慎考虑!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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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夏日负暄暄
he正剧情 投意合 剧情竹马
抛绣球
出得参合关口,便是胡人的地界了。
滚滚黄河经得此处,变得平缓,肥沃的巴彦淖尔平原背靠蜿蜒起伏的阴山。冬末春初之际,雪虽化了,草却未发芽,仍旧显得肃杀。
日头高挂,冷风刀子似的,刮得人脸上疼。
一个半大的胡人童子左手挎着一个包袱,右手搀着一个老人,立在风中。童子冷得裹紧皮袄,左右跺脚,不住吸鼻子。
“师傅,他都多大的人了,遇上他,只有别人认栽的,再没有他吃亏的可能——”
那老人不为所动,仍旧叮咛嘱咐道:“长宁,此番南下,务必小心。”
名唤“长宁”的高大男子立在二人面前,只沉默点头,扯着马缰,翻身上马,调转马头,一夹马肚,骏马前蹄高举,长嘶一声,疾驰而去。
见他走了,童子冻得一刻都呆不下去了,忙道:“走了走了,师傅,咱们回去烤羊腿吃。”
老人仍旧立着,满面担忧。只见那一人一马跑得一里开外,忽又停住,勒马又跑回来。老人满面喜色,笑出满面褶子,念道:“哎呀,这孩子,第一次出远门,该不会是舍不得咱们吧”
童子目瞪口呆,说道:“这真是,公羊下崽——破天荒头一遭了。”
长宁转眼便回到二人跟前,一老一少俱都不错眼地盯着他,一个老怀安慰,一个活像见鬼。
他也不下马,只伸出手来,沉声道:“给我。”
童子茫然道:“什么?”
长宁言简意赅:“饼。”
童子这才反应过来,干粮还没给他呢。他忙把自己手上挎的包袱抛给他,里头放着新烙好的厚实胡饼,还夹了不少肉脯,往时长宁一人一顿能吃上五六张。
长宁扬手接住,挂在马鞍上,再不多说一个字,疾驰而去。
老人还在那儿抹着泪花,童子没好气地道:“这饭桶,只怕咱俩加起来还没一张饼子要紧。”
再举目望去,一人一马已经走远了。
长空万里,平原茫茫,将远方夹得只余一线。
老人低头,用皮靴的靴尖踢了踢雪化后露出的土地,土被翻开了一小块,露出底下一点新绿。再过不久,平原便会变成一片绿海,牛羊成群。
“冷死人了,冷死人了”童子抱怨道。
老人眯着眼,皱了皱鼻子,在风中嗅了嗅,看向远方小如米粒的单骑,叹道:“春天要来了。”
一路疾驰,到了关口前,长宁翻身下马,将随身的包袱细软都背在身上,轻轻拍了拍马脖子。那浑身漆黑、四蹄踏雪的骏马嘶鸣两声,用鼻子拱了拱长宁的侧脸,返身离开。
骏马识途,自会回去,长宁面无表情,风尘仆仆,转身汇入进关的人流中。
南下之路渐行渐暖,便似与春同行一般。京都已是梨花如雪落尽,转眼又见清明。
三月初一始,城西顺天门外,金明池与琼林苑尽数开放,都人皆争相前往游乐,不论士庶贵贱,都各有可以游玩取乐之处。
最引人瞩目的莫过于乐妓们在水边的彩楼上演奏,隔着一层轻纱,乐妓们弹琴吹笙,春风拂过,轻纱曳动间能见得一截玉臂,半点朱唇,人人皆仰头去望。
天上下起蒙蒙小雨来,游人热情不减,成群簇拥着往仙桥那边去。有人好奇问了一声“可有什么热闹好瞧”,被扯住的人连忙甩开他,生怕慢了一步似的,便往前赶边道:“玉脂娘子要在仙桥彩楼上抛球呢——”
桃花洞十数间大大小小的妓院里,就数玉脂的名头最响。
仙桥南头的彩楼下被挤得水泄不通,人人皆仰头望,去喊玉脂的名字。还未到时辰,彩楼上的纱帘垂着,帘脚都叫东西压着,风吹不动,越发让人想一看再看。
彩楼上,玉脂穿得红衣红裙,越发显得肤如凝脂。她掀开一点儿纱帘往下看了一眼,笑意止都止不住。她回头朝里间娇滴滴地唤道:“二爷来瞧,好多人呢!”
里间,谢燕鸿正在往花笺上写诗谜,玉脂叫他时,正好挥就。他搁下笔,朗声叫道:“把那绣球拿来。”
也不用侍女,玉脂殷勤地将备好的绣球递上。那绣球扎得精致漂亮,熏了香,还缀得十数个小银铃,丁零零地响个不停。谢燕鸿把花笺一折,塞进球内,兴致勃勃地催道:“好了,快抛。”
这是谢燕鸿爱玩闹,给玉脂出的主意。
桃花洞各个妓院都要来金明池边扎彩楼呢,玉脂和别的妓子别苗头,就看哪家底下拥趸最多。谢燕鸿不过眼珠子一转,便想出这个法子来,说是只要接中了彩球,答出了诗谜,不论是谁,都可上彩楼与玉脂姑娘对饮三杯。
免费的热闹谁不瞧?楼下黑压压挤满了人。
侍女将压帘脚的玉如意挪开,轻风一吹,纱帘便飘悠悠地扬起来,露出玉脂红衣红裙的曼妙身影来。楼下众人兴奋极了,纷纷伸出手去。
春寒料峭,风里还夹着一点雨丝,谢燕鸿爱俏,早早穿起了料子轻薄的锦袍,迎着凉风,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躲在一旁往下瞧热闹,瞎出主意。
“往旁边点左边点右一些”
随着绣球左右移,楼下众人也跟着左右挨挤。玉脂只犹豫不决,谢燕鸿看得不耐烦了,伸出手去,指尖轻轻一碰,玉脂一声轻呼,绣球便落下去了。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那绣球在众人头顶到处飞,一会这边一会儿那边。
玉脂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团扇挡着半张的嘴,紧盯着球看,喃喃道:“哎呀那倒看着是个书生模样要死!怎么被抢走了!”
谢燕鸿也看得津津有味,只见那球时隐时现,忽然人群中有个高个子,那球往他那头飞去,他不过伸出一只手,便牢牢地截住了绣球,抓在手中。众人哗然,见他高大健硕,也不敢去抢。
玉脂喜得不住笑,说道:“看着倒是个长得俊的呢。”
没得热闹好瞧了,谢燕鸿回身端起茶饮了一口,百无聊赖。
楼下,众人分开一条道来,让那接住球的往前走,早有侍女等在楼下,从绣球中倒出那张笺来,脆生生地念道:“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
并不难,马上有人大喊着“知道了”,只不肯便宜了别人闭口不说迷底。
那高大男子沉默不言,看着像是不会,众人打量他,见他风尘仆仆,衣裳破旧,背上还斜背着一个一人高的长形包袱,流民一般。
笃定他不会答,众人起哄:“再抛一次!”
玉脂在上头着急张望,捏着扇子骂道:“花木瓜空好看”
谢燕鸿意兴阑珊,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