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节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明卉……卒!
乳娘
早哥儿的乳娘姓招,闺名招素娥,她是家中独女,父亲是个秀才,她从小跟着父亲读书认字,可惜十三岁时,家乡瘟疫,父母撒手人寰,堂叔一家为了侵吞她家的财产,把她装进麻袋,卖给了山沟沟里的一户人家。
招素娥醒来时,已经与男人躺在炕上了。
她要逃跑,被打得死去活来,后来肚子大了,便认命了。她在婆家起早贪黑地干活,接连生了两个女儿,二女儿一出生便被送人了。
婆婆的解释,嫁到城里的大姑子有路子,有那有钱人家连生几个都是儿子,想要闺女凑个“好”字,与其让孩子跟着他们在乡下受苦,不如到有钱人家当小姐。
招素娥那时也只有十几岁,性格单纯,对婆婆的话信以为真,虽然心疼,可想到女儿以后能过上好日子,她便又欢喜起来。
招素娥怀了第三胎时,从河边洗衣裳回来,听到婆婆和丈夫正在屋里说话,婆婆说,如果这胎还是个丫头,还是不要扔了,和招素娥一起卖了,说不定还能多赚些银子,婆婆埋怨丈夫,上一个丫头片子就不该扔到后山上,卖了多好,多多少少也能卖上几个铜钱,总比便宜那些野狼要好得多。
婆婆还说,招素娥生不出儿子,这些年白养了,不把她卖掉就亏了。
卖掉她的银子,若是还不够娶新媳妇的,就把妮子卖给邻村的傻子家,傻子娘为了给傻子娶媳妇,存了不少钱。
妮子,是招素娥的大女儿,今年只有八岁。
招素娥直到这时才知道,她的二女儿,根本不是去城里享福,而是被扔到后山上喂狼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那天晚上,已经怀孕五个月的招素娥,带上妮子,从她住了十年的村子里逃了出来!
可惜,母女俩运气不好,赶路的时候被拐子盯上,一个大肚婆,一个小丫头,若是分开卖,便卖不上价钱,拐子索性把母女俩一起卖了,卖给五百里外的一个老光棍。
那日,汪海泉和汪平去顺德府巡店,离开顺德府,准备来京城,没想到出了顺德府不到两个时辰,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女子正被几个人拽着往牛车上拖。
一个身怀六甲,另一个还是个小孩子。
汪海泉和汪平带着七八个伙计,个个都是练家子,当即便过去询问是怎么回事。
招素娥大喊救命,一问才知,原来母女俩是良家子,被拐子卖过来的,趁人不备,母女俩便逃了出来,刚刚跑上官道,就被这些人追上来了。
最终,汪海泉用十两银子,买下了这对可怜的母女,并将她们带到京城。
原本是想把她们送到善堂自生自灭,明卉听说以后,就把她们留在了府中。
招素娥的小女儿,比早哥儿大三个月,明卉之所以让招素娥给早哥儿做乳娘,一是看中招素娥不但识文断字,而且性格坚毅,二来也是因为,招素娥除了她这里,就没有地方可去了。
当然,也可以去善堂,但善堂并非天堂,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带着两个小孩子在善堂里,照样会被人觊觎。
招素娥读过书,也明事理,当明卉提出,想让她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乳娘时,招素娥便主动要求写了卖身契,从此后,她们母女三人便和明卉一家绑在了一起。
现在招素娥把早哥儿照顾得很好,早哥儿白白胖胖,爱笑也爱闹,汪真人松了口气,这些日子,她接连做了几次噩梦,都是明卉把孩子养得面黄肌瘦。
没错,汪真人根本不指望明卉会带孩子,偏偏上面又没有正经的婆婆,虽然芸老太太去京城看过了,可是汪真人还是不放心。
直到亲眼看到早哥儿,又看到秀气沉稳的招素娥,汪真人这才放下心来。
明卉带着早哥儿,在丰台住了半个月,原本还想再住些日子的,可是霍誉派了白菜过来报信,皇后让明卉进宫。
汪真人有些担心:“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吧?”
明卉笑着安慰她:“皇后对香道感兴趣,八成是让我进宫打香篆呢,如今京中贵女们,最流行的就是打香篆了。”
汪真人这才放下心来,又舍不得早哥儿,抱着亲了又亲。
明卉便道:“舍不得,那就跟着我们一起去,您一当娘的,不给女儿带孩子,天理难容啊!”
这番话的结果,就是被汪真人用拂尘打了两下,然后连孩子带乳娘,一起被赶出了庄子。
送走女儿和外孙子,汪真人怅然若失,那个胡搅蛮缠的臭卉儿不要也就不要了,可是早哥儿多好的孩子啊,万一被猫抓了,被他娘当成玩具,那可怎么办?
明卉可不管亲娘有多惦记,她没心没肺,潇潇洒洒回到京城。
见到霍誉便问道:“皇后为啥要见我?”
皇后找她打香篆那番话,也就是说给汪真人的,明卉自己可没有这么想。
“你还记得上次她让你看的那枚香丸吗?”霍誉问道。
明卉点头:“当然记得了,就是那什么海外奇香,对了,好像是在慈宁宫里找到的,是吧?”
霍誉低声说道:“当年御玺被盗时,御书房里大大小小十几个太监全都昏迷了,事后查出下迷香的,是其中一名内侍,而这名内侍的干爹便是慈宁宫的大太监。”
明卉记得这件事,那名大太监后来自尽了,据说还从他在宫外的亲戚家里搜出不少值钱的东西。
当初听到这件事时,明卉还曾对皇帝心存同情,这件事分明就是太后的手笔啊,盗走皇帝的御玺,是警告,也是威胁。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养母和养子,在利益面前是不可能一条心的。
可是现在,明卉再次听到这件事时,想法却截然不同。
“霍保住,咱们是夫妻吧?”
“是啊。”
“那你和我说实话不?”
“怎么了?”
“我就问你说不说实话!”
“什么事?”
“我再问一遍,你和我说不说实话!”
“说,我说。”
明卉满意了,一把拽过霍誉,凑到他的耳边说道:“御玺根本没有偷,这是皇帝自己演的一出戏,对不对?”
又见皇后
霍誉没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明卉横了他一眼,男人啊,就是这样。
“有些事你不能说出来,但是明天我要进宫见皇后,上次那颗香丸的事,你查到多少,能不能告诉我?”
担心霍誉还不肯如实禀告,明卉沉下脸来:“霍保住,你还记得我是你的什么人吗?”
霍誉想说,你是我的小祖宗!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关于这件事,至今为止都是一桩无头桉,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猜测。”
无论如何,要先把自己撇清楚,霍誉有自知之明。
明卉翻翻眼皮,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霍誉连忙继续说道:“当初御玺丢失,最后查到御书房的一名内侍头上,当时他也昏迷了,太医院验过,昏迷不是假的,是真昏了,当然,这是苦肉计。
当时昏迷的所有人里,只有他嫌疑最大。
他的干爹,就是慈宁宫的蔡公公。
蔡公公的屋子是我亲自去查的,当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蔡公公能够成为太后面前的红人,此人自是有些心计的,不会留下什么把柄给人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