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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她作为孟乔的贴身丫鬟,竟然都不知道自家小姐还有这样的经历。

当初去左正青那里看相,是不让他们下人跟着的,都在后门等着。

如今仔细回想起来,那天二小姐出来后的确有些反常。

现在看来,那微乱的鬓发和重系的腰带,分明就是……

只是那时候她们都没有在意这些,只顾着高兴了。

失算

牢房是个奇妙的地方,无论之前多么神通广大、位高权重的人,到了这里通通失去尊荣,甚至失掉了姓名。

他们只有一个名字---囚犯。

左正青被抓进来也不过两日出头,却仿佛熬了一百年。

此时的他披散着头发,赤着上身光着脚,身上挂着几道伤痕。

公允来讲,他伤得并不重,但他平日里过得是神仙般的日子,那一身细皮嫩肉,如何经得住狱吏的鞭子?

陈思敬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左正青见了他,叫了声“陈大人”。

为了防止左正青在狱中自杀或自残,他们平时都是把他的手吊起来的。

陈思敬命手下把左正青的右手放下来,好让他吃饭。

自从昨天陈思敬察觉送饭的狱卒不对劲,查看了给左正青的牢饭里被下了砒霜后,他便又加紧了看管,且每日从自家给左正青拿饭吃。

“多谢陈大人!”左正青居然还能摆出笑脸,“这饭菜可比断头饭好多了。”

左正青知道自己死罪难逃,但他想死得痛快些。

他巴不得有人把他在牢里弄死,起码这样就不必受凌迟之刑了。

可惜,陈思敬防范得太严密了。

“你不肯全部交待,是怕罪责过重,被判凌迟吧?”陈思敬问他。

“这不是也能积点德嘛!”左正青厚颜无耻地说,“您想想,那些被我招出来的女子,还有活路吗?反正就我说的那几个也够治个死罪的了。”

陈思敬看着他没说话,实则上头的意思早已经传达到了:不必再审问左正青了,尽快结案,将其处以凌迟之刑。

并且说明,凌迟的第一刀先割了他的舌头。

很显然,上头也不想这件事牵连太多人。

“明日你要上堂前,你所供出的那几个女子,也会被带到堂上,你需要和她们对质。”陈思敬交待道,“你最好实话实说,免得受皮肉之苦。”

左正青一听,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笑道:“果然,不想让我多嘴的大有人在。放心,我定然不会再生什么枝节出来。

我今年恰好活到五十岁,虽然没做官,却也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

如此了却一生,总比我种田放牛、挨饿受冻风光多了。”

“你靠招摇撞骗发了家,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算给世人提了个醒。”陈思敬对他的行经嗤之以鼻。

“陈大人,我还是有些本事的,如果不是岑云初故意设局诓我,我绝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左正青把右手在裤子上抹了抹,身子向前倾着,有些谄媚地向陈思敬说道,“不如我给你起一卦?”

“不必了,我没有什么要算的。”陈思敬从小到大就没算过卦,他也不信这个。

“我不收钱,要是换在以前,起码得五百两。”左正青主动提出给陈思敬算卦,实则是因为他自己时日无多,还想在死前卖弄卖弄,“您把生辰八字告诉我。”

“你既然能掐会算,就没掐算自己会栽在岑云初这儿吗?”陈思敬看着他冷笑。

“嗨,说句实在话,我那时真是被鬼迷心窍了,我也算见识了不少佳丽,可从没有人像她那般动人心魄。我也试着看她的八字,却发现根本解不通,所以才会兴起那样的念头。”左正青想起往事,真是恨悠悠,叹悠悠,“其实像孟乔那样的货色,我本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因为前头岑云初回绝了我,我便将邪火都发在了她身上。说实在话,她的命格起起落落,远没有我批的那么好。不过么……”

陈思敬却懒得再听他说了,叫人将吃剩的东西撤下去,又把他重新拷了起来。

再说孟乔,她本意还要再挣扎一番,绝不肯认命。谁想紧接着就传来左正青已经被下狱且招了供的消息。

时近黄昏,一抹斜晖透窗而入,照在流云牡丹的芙蓉锦帐上。

那绚烂富丽的颜色,好像一个金晃晃的梦。

只能是梦,因为再过一会儿,天就要黑了。

孟乔呆着脸儿坐在那里,屋里只有她一个人。

这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被叫了出去,再没有人服侍她。

她再不是那个光宗耀祖的二小姐,成了人人嫌恶唾骂的淫妇。

她知道家里人的意思是让她自我了断,她太丢人了,不配活在这世上。只有死,才能挽回一点点家族的脸面。

十七岁,花朵一样的年纪啊!

孟乔舍不得自己。

这个家里所有的人,都不懂她的心。

她有一颗雄心壮志,比家里这些男人们更有野心。

她狠得下心,担得起事,更敢铤而走险。

她知道,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

她一步步完成自己的计划,她将许多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她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只差那么一点,那么一点点。

孟乔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岑云初这个祸害!

没能杀了她,就是自己最大的败笔。

孟乔没有后悔自己出卖身体给左正青,也没有后悔设计攀上曾家。

她唯一后悔的就是自己太过谨慎,总想借刀杀人弄死岑云初。

结果那个贱人命硬,三番四次都让她侥幸逃脱了。

早知道这样,手段就应该干脆些。

可见斩草不能除根,势必要留后患。

毒计和怒火在她胸中翻腾着,孟乔都快把牙咬碎了。

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孟乔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来了。

“二姑娘,夫人说了,让你懂事些,别再继续连累全家了。老爷如今已经气病了,躺在床上还叫人来把你打杀了。”尹氏的陪房隔着窗子说道,“方才刑部衙门来了人,传你明天上堂和那姓左的贼人对质。咱们家的人就是死也不能上公堂啊!二姑娘你平日知书达理,这里头的利害自然是明白的。”

她在外面说,孟乔玛?丽?在屋里无声地冷笑。

沾她光的时候,恨不得把她供起来。

如今她成了累赘,就都想让她死,她偏不死!

死了什么都没了,即使被挫骨扬灰,也要永远背着骂名。

她不甘心!

旁敲侧击

这日吃过早饭,徐琅坐车回了娘家。

众人迎着她进屋,徐琅笑道:“你们且都忙各自的去,我今日回来专找五丫头说说话。”

众人于是知道她是有事找徐春君,寒暄了几句便就都走了。

徐春君向徐琅道:“姑姑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打发个人叫我过去就是。”

“思问在我们家呢!”徐琅道,“前些时候他从家里跑了来,就一直在我们那儿住着。他是同家里赌气出来的,为着岑家姑娘。”

徐春君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听了之后很意外,忍不住说道:“陈七公子可是异常稳重的个人,这事怎么还和云初有关系?那丫头的嘴够严的,竟一字未提过。”

“这事我也是如今才敢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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