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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

 

并非沈华灿没用心,而是这两日得了风寒,头痛难忍,答题状态不佳。

考核结束时,他还有一道试帖诗没写。

罗先生看在他四书题写得不错的份上,才勉强给了合格。

沈华灿很是看得开:“人不是铁打的,偶尔放松一下,再爬起来继续往前。”

韩榆点头称善,但还是定下了年底升班的新计划。

下午放课后,韩榆韩松带着一早收拾好的行李,坐上回村的牛车。

仔细一算,已有两月不曾回去。

虽然爹娘姐姐的面容在脑海中依旧清晰,韩榆还是想念得紧。

牛车上有桃花村的村民,一看到兄弟俩,就凑上来打招呼:“榆哥儿松哥儿这是回家来了?”

韩榆笑眼弯弯地点头。

那妇人又问:“你们三叔呢?他没回来?”

又是一个奔着韩宏庆来的。

韩榆笑意不

改:“听说前几日三婶差点跑不见,三叔不放心她,在镇上陪她呢。”

这当然是糊弄人的。

韩宏庆恨不得所有人都忘了黄秀兰这一耻辱的存在,哪会放她出来。

韩榆有几次借口去书斋买书,路过韩宏庆的小院,特意向邻居打听了。

韩宏庆一直把人关在屋里,最近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早到晚一点动静都没有。

韩榆放小白溜进去看了眼,发现黄秀兰被他喂了药,始终是昏睡不醒的状态。

妇人的热情散去大半,坐回去小声嘀咕:“一个疯婆子有什么好,还不如趁早休了,找个年轻漂亮的。”

韩榆:“”

这位莫不是想给韩宏庆做媒?

也对,韩宏庆可是大红人,又有前途,难保有人动了心思。

不过这与他无关,韩榆只腹诽了下,默不作声地闭目养神了。

韩宏晔依旧守在村口,犹如一座望儿石。

韩榆炮弹似的扑进他怀里,好一阵腻歪。

韩宏晔笑得合不拢嘴,直到韩松看不下去,出言打断,才拉着幼子侄儿回家去。

路上,韩榆问灾后补偿可收到了。

韩宏晔点头:“半月前县丞大人亲自来了一趟,挨家挨户送银粮,还跟咱们保证,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县令被斩首后,由县丞暂代县令一职。

韩宏晔话语间难掩对县丞的推崇,这让韩松眸光微动。

事实上,无论县令还是县丞,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韩宏庆的告发

,就有县丞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以为县令没了自己就能上位,每一步都算到了,让韩宏庆当这马前卒,自己美美隐身。

殊不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就好。”韩榆笑道。

得了补偿,村民们也不至于太拮据。

兄弟二人在家住了两日,期间照旧教姐姐们识字。

韩松再一次提起去镇上摆摊的事,苗翠云没同意。

“今年就算了,我们几个过去,肯定天不亮就要忙活,影响松哥儿读书。”

“等明年松哥儿参加完考试,咱们再过去。”

于是,摆摊一事便暂且搁置下来。

休沐第二日的下午,两人再次回到镇上。

半月前拿回来的两本书抄完了,趁今日有空,韩榆准备送去书斋。

韩松随同。

他二人并肩而行,韩榆在内侧,韩松则在外侧。

途径一家酒馆,门口的酒旗随风飘荡。

浓郁醇厚的酒香涌入鼻尖,韩榆深吸一口气:“二哥你喝过酒吗?是不是很辣?”

过年时,他见过韩宏晔几个大老爷们喝酒。

每喝上一口,都会皱脸吸气,像是被辣到了。

韩松自然喝过,但并非十岁的他。

“没有”余光中,有黑影从二楼坠落,韩松瞳孔一缩,“小心!”

过路的行人失声惊呼。

韩榆双眸一凛,拉着韩松后退。

“砰——”

酒坛子砸到地上,四分五裂。

酒液四溅,洇湿韩榆的鞋面。

扑鼻的酒香瞬时氤氲开来,韩榆忽略手背的刺痛,抬头望

去,一个体型痴肥的男人趴在窗棱上。

人声鼎沸,男人却一动不动。

他隔壁的窗户,黑脸短须的男人鬼鬼祟祟探出头。

四目相对。

实在是韩榆的眼神太过骇人,他立即缩了回去。

韩榆短促眯了下眼,惊恐高呼:“来人啊,杀人了!”

甭管是有意无意,先把事情闹大了再说。

“来人啊,杀人了!”

犹如一粒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片哗然。

“杀人?谁杀人了?!”

“不会是说楼上挂着的那个吧?我怎么觉得他是喝多酒睡死过去了?”

“你这小娃娃,年纪不大忒会瞎说,不就喝醉后失手砸了个酒坛子,你怎么还诅咒人家死了呢?”

周遭的百姓也注意到韩榆脚边的碎片和酒液,再看那挂在窗棱上的痴肥男子,不自觉地倒向和韩榆对立的一面。

“小娃娃嘴太毒了,真不知爹娘怎么教的。”

韩榆眸光骤冷,戾气一闪而逝。

而这一细微的变化,尽数藏在眼睫的阴翳之下,不露分毫,连离他最近的韩松都未曾发觉。

韩榆不理会周遭的指责,牵着韩松的衣袖,指向那男子的脸:“二哥,你可看到他鬓发处有一丝红痕?”

韩松定睛望去,还真有。

不止他,其他人也发现了。

“这是什么?”

韩松语气笃定,沉声道:“血。”

话音刚落,那红痕仿佛活了一般,从鬓发游走,滑至脸颊。

一滴。

两滴。

落在地面的酒液上,鲜红的色泽。

“嚯!”

众人大吃一惊,连连后退。

“是谁杀了他?”

所有人将目光转向最先大喊杀人了的韩榆。

韩松也想知道。

韩榆立在酒馆门口,四周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

不着痕迹拭去手背被碎片划出来的血珠,韩榆的口吻是出乎意料的镇定。

“酒

坛子从天而降,我便抬头看去,刚好见到此人隔壁有一男子探身张望。”

“那人发现我在看他,很是惊慌,立刻就缩回去了。”

韩榆反手指向酒馆里头:“酒馆只有一个出口,后面是墙,退无可退。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随我一道进去,与那可疑之人对峙一二。”

韩榆言辞凿凿,神色又不似作伪,众人很难不心生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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