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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

 

舒杳显然没有注意到,把碍事的头发拢回耳后,指尖轻轻一点,白子落下。

沉野直起身子,左手拇指转了转无名指上的素戒。

换来不明所以的一眼。

他随意落下一子,舒杳的眼神变得更疑惑了,似乎在问:你确定下这儿?

“嗯。”沉野说。

如此一来,沉野突然就落了下风。

“你……没有在让着我吧?”舒杳迟疑地说,“下棋,要棋逢对手才有趣。”

沉野轻笑了声,说:“不到最后,怎么知道不是棋逢对手?”

舒杳便又把全部注意力移到了棋盘上。

但渐渐的,她发现了不对劲。

本来落在下风的沉野,渐渐就拉回了局势,随着他又一黑子落下,一出妙手绝处逢生,刚才看似退让的一步,却让他逆转了整个局势。

她就这么以微弱的差距,输了这场棋局。

舒杳整个人都愣住了,倒没有觉得遗憾,反而有些热血沸腾。

她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低头看着手机屏幕,在脑子里复盘他刚才的棋路。

突然间,额头像是触碰到了什么。

她猛地一抬头,才发现俩人之间的距离居然如此之近,而刚才她的额头碰到的,好像是他的下巴。

四目相对,舒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难免泛起波澜。

她往后退开了一些距离,左手借着身子的遮挡,抠了抠床沿。

“嗯啊……”

空气里突然传来一阵暧昧的声响。

舒杳闻声看去,电视屏幕上一片昏暗,但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到空荡的卧室中,放着一张双人大床。

床上纯白的被子,高低起伏。

随着动作,被子缓缓滑下,露出了男人有力的后背肌肉,线条被月光勾勒得越发清晰。

毫无克制的低喘和娇吟在安静的卧室里不断回响。

舒杳终于明白,他刚才问她要不要换一部,或许并不是担心她害怕,而是担心她尴尬。

遥控器在三步开外的书桌上。

舒杳瞟了眼,心里思索着,跑过去拿、再关掉,会不会显得太小题大做了些?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能带着欣赏的心去看的?

她挺直腰板,纹丝不动,表情管理十分严谨,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只是在进行一场严肃而学术的电影赏析。

而一旁的沉野,也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漫长的三十秒终于过去。

电影里的月光转变为了朝阳,卧室里的俩人相拥而眠,甜蜜而平静。

舒杳波澜起伏的内心,也慢慢平和,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表情淡定地给出评价:“就这呀,尺度还挺小的。”

沉野在一旁幽幽提醒:“醒了之后还有一场,你再看看。”

“……”舒杳还是起身拿了遥控器,把画面切掉了,“倒也不必。”

沉野的双手反撑在身后,垂着头看不出神情,却可以听到他的闷笑声,并且越来越明显,肩膀微微抖动。

他的情绪,大多时候都很收着。

就像刚才在楼下看到他哥哥,面对哥哥的冷嘲热讽,他也没表现出任何的排斥或不悦,始终只是淡淡的,就像置身事外的陌生人。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舒杳看到他无所掩饰的笑。

她握着遥控器,轻轻踢了下他的鞋子:“有这么好笑吗?”

沉野站起身来,单手插兜,俯身和她平视。

舒杳不明所以:“你看什么?”

沉野没有回答,歪着脑袋,像是在打量她的耳垂。

即便刚发生了一些尴尬的事情,舒杳依旧面不改色,只是有些不明白他的举动,她张了张嘴,正想再开口,就听到沉野轻啧一声。

“还挺好奇——”他眼神里带着笑意,语调慢悠悠的。

“什么情况下,你的耳朵才会红?”

胜负心起, 舒杳拉着沉野又开了一局,这一次,她赢了。

只不过也只赢了半目。

结束的时候, 早已过了十点, 舒杳先把门开了条缝,做贼似的确认外头已经一片漆黑,才允许沉野出去。

脚步声轻缓, 几乎听不见。

舒杳靠在门板上, 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 不知道是棋逢对手的对抗令人紧张, 还是因为又想起了他刚才的话。

她的性格一贯如此, 越是尴尬或紧张,就会表现得越镇定,镇定到别人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只会觉得她有点冷漠。

最初在地铁里和沉野撞衫时是这。

刚才也是这样。

但是只有她自己清楚, 在听到沉野那句调侃的同时, 好像有一股血液, 涌上了脑袋。

她不知道自己耳朵红没红, 但呼吸反正是停滞了几秒。

冷静了一会儿,舒杳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洗澡,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拿着换洗衣物, 轻手轻脚去了浴室。

浴室里雾气迷人眼, 舒杳站在镜子前, 素面朝天却不显狼狈, 剔透的肌肤,几乎看不到毛孔, 因为温度而渐渐染上一层极淡的粉。

她往两颊轻轻拍打着保湿水,浴室门却突然被敲响。

以为是沉野,舒杳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觉得还算得体,就把门拉开了一条缝。

“怎么……”

话到一半,却停了。

眼前不是沉野,而是沉炀。

舒杳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沉炀一如下午时那般严肃,甚至透着一种冷峻:“我洗个手。”

最大的主卧里没有洗手间,舒杳是不太相信的,她能感觉到,沉炀这话,不过只是借口。

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地盘,她哪有不让人进自家洗手间的道理。

“好。”她又从架子上取下一件干净浴袍,裹在睡衣外面后才把门拉开,退后一步,把洗手池让给他。

浴室空间很大,几乎比得上寻常人家的一间卧室的大小,所以即便站了两个人,也丝毫不显拥挤。

水龙头哗哗作响,舒杳一言未发,绕过他身后,打算离开。

后头却传来沉炀直截了当的提问:“你喜欢沉野吗?”

舒杳转身站在浴室门外,怔了下才回答:“当然。”

沉炀关了水龙头,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着手,冷冷扯了扯嘴角:“但我希望你能尽早离开他。”

“……”

舒杳已经在脑子里演完了一整场“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弟弟”的戏码,正盘算着怎么接的时候,她却又听到沉炀说:“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姑娘,沉野这种人,配不上。”

舒杳一时没反应过来:“您是……什么意思?”

“不管沉野外表呈现出来的如何,他偏执善妒的本性是改不了的,和他在一起,他只会把你当做他的所有物,掌控你的人生,越是时间长了,你越是挣不脱,逃不掉。”

如果说沉奶奶让她觉得沉家非常接地气,那沉炀的话,则让她觉得,这家里有点接地府。

家风是会互相影响的,一个家如此割裂,太奇怪了。

舒杳几乎毫无犹豫地反驳:“对您的判断,我目前无法苟同。”

“看来……”沉炀把手里的纸巾扔进垃圾桶,言语之间带着嫌弃,“他装得还挺好。”

舒杳攥了攥手,虽然不想对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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