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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睡了过去,一连几天紧绷的心神终于在此刻放松下来,他睡得很沉,沉在梦中让他安宁。

而在床铺旁边的桌上,那颗头颅依然维持着清俊的面貌,他黑亮如同丝绸的长发散开在木桌上,微微低垂的眼睑倒跳跃着蓝色幽火,随着燃烧的蓝色油灯时而晃动,仿佛正专注而温柔的凝视床上睡去的青年。

画面显得妖娆而邪恶。

唯有黑暗,将一切都收进了视野。

第二天。

将厌是在一阵朦胧的光亮里醒来,这个世界的光很少有刺眼的时候,永远像是现在这样,从窗外望出去,像是某个画家笔下暗淡而灰白的天空。

“呃……”

他揉着眼坐起身,屋里放了一夜的浴桶摆在原处,地板湿掉的地方已经干了,看光亮还在早上,醒的正好,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起了床换好衣服洗漱完便准备出门,临出门那会儿,他回头看了眼桌上的璃,璃安静的摆在桌上,用维持一夜的神态视线低垂。他不能安心将他丢在这里,于是他返身抱着他,一同出了门。

在白天楼道也亮着火把照明,因为没有窗,地板似乎刚刚清洁过,有些潮湿。

踏下楼梯,楼梯短短的不到十阶,他稍撇过头,看见楼下空空荡荡的大堂,只有胖乎乎的老板娘和那个年轻伙计两个人,他们并排坐在长椅上,老板娘不知道听到什么,倒在伙计身上略略笑着,一只手搭在年轻人劲瘦的腰间。

“客人!”,伙计发现了他,猛地站起了身,椅子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老板娘扭过脸也看见了楼梯的他,她稍稍坐正了身体,收拢起脸上过于甜腻的笑容,表情有些不自然。

“客人,是有事要吩咐吗?”,年轻人试探的问。

将厌面无表情的说,“收拾下房间。”,说完,他抱着包裹在干净布料里的璃,越过两人径直走出大门。

正赶上早市,街巷两边四处都能看见散布的摊贩,街上行人大多是拎着篮子赶早买菜的妇人。将厌漫无目的沿街走了一会儿,两道眉紧锁,发现自己这些天忽略了一个多么重要的问题。

他不知道那男人名字,也不知道身份,唯一的信息就是一头银发,漂亮的脸,还有那根腰间的鞭子。

这要怎么找?他抱着怀里人,放慢了步子,让迎面来的一辆马车先驶过去。

“哈……”,他揉揉发疼的太阳穴,有种在玩什么寻宝游戏的感觉,只不过他连藏宝图都没有,也许那男人在耍他,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那男人当时说的什么,“来找我,我先走了?”,好像是这样说的没错。如果他真在这里……

将厌停下了揉弄自己发胀的太阳穴的动作,他保持拳头抵着太阳穴的姿势定住了。

“怪物。”,他闷着的头下面发出这两个字,然后他霎地抬起头,黑色瞳孔反射出光芒。

也许男人是冲着那东西来到这里,就像他一开始来到村庄一样,要真如此,这城里怪物存在的地方就是他会出现的地方……

“会在哪里呢……”,将厌无意识的呢喃着,忽然感觉胳膊被人拽住。

他低头一看是个拎着花篮的小姑娘,头上别着一朵粉色小花。

“哥哥,买朵花吧,都是新鲜刚摘的。”,女孩把篮子往前一推,让他看。篮子里粉的,蓝的,白的,认不出品种的花簇拥着。

将厌随手拿了一朵白色的,大方的多付了钱,女孩眨巴着发亮的大眼睛道谢。

正要走,将厌叫住她。

“小姑娘,你有没有看到过银色头发的男人,长得不错,可能还遮着脸,一身黑衣。”,他干巴巴的开口。

其实只是不抱希望的问一问。

然而——

“啊,银色头发吗?”,女孩歪着头作出思考状,眉毛皱得像两个小钩子。

片刻,她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看向他,“妓院。在临至茶馆看到过呢,是个生面孔,因为我每天晚上都会去妓院卖花。”

将厌睁大了眼,猛的箍住女孩纤细的胳膊,女孩吓了一跳,发出吃痛声。

“你确定没看错吗?”,他问,声音有克制不住的激动。

女孩有点怕,她被将厌的反应吓到了,她的语气比先前要虚弱,“如果是银色头发,挡住了脸,一身黑衣,很高大,然后气势有点吓人的话……那应该是没有看错的……对不起先生,我可以走了吗?”

“啊抱歉,当然可以。”,将厌反应过来放开了手,多掏出钱塞给女孩,女孩也没有拒绝,拿了钱快步跑了,一会儿就没了影。

驻足原地的青年啃着自己的食指关节,眉毛皱成一团。

妓院?

那男人总不至于是去卖,难道……嫖?

他扯了扯嘴角,随便拉了个人问清了茶馆位置,便立即出发了。

在东街布坊的隔壁,一家装修别致的茶馆,看着是茶馆,不过是层风雅的遮羞布。

楼两层高,一层看起来和平常茶馆没什么不同,女人多一点,两张上了客的桌均有几个女人陪笑,二层楼台倚着三个打扮艳丽的女人吸引客流,这家妓院似乎只经营女人。

将厌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刚坐下没多久,有人过来询问,他要了壶茶,便独自品着茶,不再行动。

楼内盘旋着轻柔的旋律,身着薄纱的女人在中间台子弹着长琴,早上客流稀少,没那么乱七八糟的楼内也显得颇为悠闲。

旁边一桌男人女人开始玩划拳游戏,没一会儿,女人输得只剩底衣,娇笑着扑进身边男人怀里,说什么都不肯撒手,耍赖蒙混了过去。她的姐妹就没那么幸运了,输得一对白花花的大奶子乱晃,吸引了屋内男人们的目光。

将厌却感觉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举起杯子装作喝茶,余光扫到右边桌上的两个男人盯着他。

料想是一个人来妓院喝茶太奇怪了。旋律停下后,他招手,叫弹琴的女人过来。

“客人。”,女人笑吟吟的,因为是个俊秀公子。

将厌扔了一枚金币给她,示意她坐下。

一枚金币可以包她一个月了,丽尼欣喜的坐到旁边,看了眼只有茶水的桌面。

“要来点酒吗,客人,光喝茶可没意思。”,女人脸上维持着那种柔媚的笑容,向将厌靠过去。

将厌摇了摇头,任细软的手臂攀在身上,他用余光观察着右边一桌的动向,那桌的两个男人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仍不时撇向他。

“不喝酒,那客人想,怎么玩?”,女人继续用好像要酥到骨子里的声音说。

将厌倒了杯茶,递到快要贴到自己怀里的女人唇边,“刚刚弹的什么?”

女人略带娇羞的抿了一口,“是梵与之诗,浪子遗忘了痴情女子的故事。”

“很经典的故事。”,将厌回。

“是啊,故事讲来讲去,还是人之间这些说厌的爱恨纠葛。”,女人笑起来。

“经典总是不怕人翻来覆去的讲。你叫什么名字?”,将厌换了个问题,看向怀里女人。

女人润湿的嘴唇发着亮。

“丽尼,先生。”,她回。

“丽尼,好名字。你们这里有没有来过一个银发男人,我听说他最近经常来这儿玩。”

将厌把弄着手里空杯,注意到那两人的目光仍若有似无的徘徊在他身上。很明显,这里不适合多呆了。

女人愣了愣,缓缓收拢起脸上媚意,来她们这打探消息的人不少,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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