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止并未阻止,略微沉吟后问道:“我想着启瑞后面或许还会来找你麻烦,你可想好怎么办了?”
裴璟想到此处,便苦着一张小脸:“未曾。横竖是记着上次的事儿,大不了便是打回来就是了。”
“裴师弟倒是想得开。”谢行止听完轻笑,他原以为上次经过陆广谦那事儿,裴璟多少能猜到几分,竟没想到这人还没开窍。
“如果不嫌弃,我让侍童每日下学后接师弟来这兰柏轩,最近师傅交予我不少历朝历代的书册,要我分门别类整理其中一些内容,怕是要费上许多时间。我正为此头痛。”
“就是这个工作枯燥无聊,师弟可愿意?”
这种事情其实由身边识字的小厮来做就够了,若不是国子监内小厮不能进,身边伺候的侍童大多识字不够,谢行止或许也不会找他。
“当然愿意了,便这么说定了。”裴璟没有犹豫。
解决了心头大患,裴璟欢天喜地的出门回自己的小房间去了。
是夜,兰柏轩门口点了灯笼,书房内染着烛火,照的屋内亮堂堂的,檀木几上摆着一盏错银云龙纹熏炉,袅袅青烟细细向上四散飘去。谢行止正在书案后写着什么,不多时便将写好后将纸张折好装在信封里封住,递给一旁的侍童吩咐道:“待明日上午你去一趟谢府,将此信交给琉江。”
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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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璟就这样周密的被谢行止护了起来,每日下午下学后,兰柏轩的小童便早早候在裴璟教院门口,待裴璟一下课便领去兰柏轩,时间紧密的只容得下裴璟同魏勉告个别。
方启瑞连同休整完毕自觉被揍这事儿已然翻篇儿的陆广谦只能垂涎的看着这块鲜肉迟迟找不到下嘴的时机,越发急躁起来。
当事人裴璟丝毫没有身为食物的自觉,如同锅里温水煮着的青蛙,正懵懂地呆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谢行止帮他隔绝了窥伺的目光,也阻止了裴璟作为初级玩家翻阅新手指引的契机,只等着哪日猝然揭开这透明的保护罩,让这只单纯可口的猎物直面危机四伏的外界后,再心甘情愿的回到他设下的牢笼里。
兰柏轩的书房一侧,裴璟正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中的书,四周被摞得高高书册环绕着,他不甘心地举起书册,仔细的瞅了瞅这本书的厚度,不自觉的长叹一口气。
虽说能和谢行止天天在一起是个让人艳羡的事儿,但分门别类的整理书册梗概果真如谢行止说的一般,枯燥乏味,繁琐至极。裴璟心想,果然和偶像接触需要付出代价。
追星大成功的幸运粉丝,这是现下裴璟给自己的定位,他满意的点点头。
谢行止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动静,搁下了奋笔疾书的笔,朝裴璟走了过来,问道:“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没有没有,只是看着无聊了一些。”裴璟老实道。
“辛苦裴璟师弟了。晚上我让厨房备了你爱吃的奶油卷酥和薄皮虾肉蒸饺当宵夜,暂且再忍耐下。”谢行止哄他,语气中有几分宠溺。
裴璟觉得谢行止拿他当孩子,不好意思地争辩:“没那么娇气,就是抱怨两句,并不影响干活。”
“前朝户籍制度有关的我大致已经看完了。”裴璟好奇,不由发问:“整理这个有何用处?”
谢行止并不瞒着裴璟:“老师让我整理的,大乾一直以来续用前朝户籍制度。只不过前朝末期战乱频发,登记造册其主要目的在于征兵于民。眼下我大乾国富力强,兵力并不紧缺。侧重点并不相同,因而一直沿用其实并不妥当。”
“前朝有关文献你已经看完了,索性不如同我讲讲你有什么看法?”谢行止状若无意的问道,似是随口提起。
裴璟沉吟半晌,开口道:“正如刚才所说,前朝编户,重在记录男子年龄、身体是否健康。但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前朝对男子的体貌特征记录细致从而减少了他人冒充的几率。因而我觉得不论男女都可对外貌例如肤色、身高、面部特征做好详尽记录。”
“此外,我看编造户籍时要有一式三本,州、县各留一本,另一本送交由户部十三司管理。州、县还好,户部存放的籍册怕是汗牛充栋,查阅起来多有不便。不如做个分级检索,户部只需存个根目录,大致记下各州县人数姓名方便查找,记录详细内容的籍册便都放在州县。如需查阅只需根据户部留存的记录调派相应州县即可。”
“虽你方才说的话里有好几个词语我不明白,但大致意思我应该是理解了。”谢行止听完道:“你说的不错外貌记录不可或缺,以往冒名顶替者不在少数。”
“只不过户部却不能单单只存大致人数姓名。车马不便,如若紧急查阅人员,近处还好说,怕那远处像是云南府需得月余才能送来。”
裴璟闻言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他本想拿着现代思维小小显摆一下,没想到仍是被古代人完虐。
我们大学生永远没有社会经验,永远单纯,裴璟相当阿q的安慰自己。
两人因着这户籍管理的问题又聊了很久,主要是谢行止单方面输出,裴璟反复过滤现在户口管理体制后,斟酌些可以用的配合着提几句意见,待到小童过来摆上茶碗点心才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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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盼到旬假,裴璟甜甜蜜蜜的回了府去拜见父母。因着上次季考成绩不错,裴老爹脸上的笑意又灿烂的几分,看着自家儿子乖巧可人的样子同张氏很是揉搓了几番。待亲热完,又想起儿子已是十五六岁,忙清清嗓子摆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样子,惯常询问起国子监的生活起居来。
“父亲你定是想不到我现下正在帮谁的忙?”裴璟骄傲的梗起脖子炫耀。
“我现下每日下了学就要去谢行止的兰柏轩,因着薛首辅给了他好些书册,他一时看不过来,便让我一同。”
裴主事听到谢行止的名字满脸错愕:“他竟肯找你?”
“是了,机缘巧合便认识了。谢公子人极好,教了我好些东西。”裴璟怕老爹知道方启瑞的事后担心他,故意隐去不提。
裴主事听完并不如裴璟这般喜悦,他这次倒没往别处想,裴璟是好看,可谢行止这样的人物,想要谁不都是信手拈来,犯不着盯着裴璟不放。
思索片刻,仍是不放心的嘱咐道:“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你可要慎之又慎。谢行止未束发时便已名动天下,你以为光凭着他自己吗?你可知他背后的依仗是谁?”
裴璟并不很是了解谢行止的家世背景,只知道谢家向来是世家大族,闻言好奇的抬头看向父亲。
裴主事望着儿子探究的眼神,叹了口气道:“他的姑祖母是当今太后,祖父是前任宰辅,也是谢太后的嫡亲哥哥,这些你应是知道的,仅说这些,他已是贵不可言。”
“早年乾文帝还未登基时有反党作乱,他的父亲谢文彦救驾身亡,谢太后悲痛不已,便把当时还尚在襁褓的谢行止抱进宫内亲自抚养。乾文帝本就极重孝悌之道,和谢太后感情深厚,又因着谢候的救命之恩,怕是要把谢行止当作亲子侄来看。”
裴璟听完倒吸一口凉气:“竟是这样,那他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裴主事觑他一眼,继续道:“何止!谢家人向来知进退,谢太后从不过问政事,除却皇孙外只偏爱谢行止这个孙侄。谢太傅早早致仕又是因为什么,不就是他们谢家出了这样一个惊艳绝伦的谢行止,谢太傅那是在让位呢。整个谢家呕心沥血两代人,你觉得圣上该拿他如何?”
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