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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不修自身,终招杀劫,身死道消便是指此。
往远看有隻留下隻言片语的封神量劫,往近看有现如今的玉皇朝,都是前车之鉴。
庄聿作为楚摘星的心腹,一直以来的大管家,万万没有想到自从走马上任起就困扰他的问题,居然就这么轻巧的被老大给解决了。
而今第一批的安置粮食有阿余的四海会支援,燕羽觞她们这些天也带人四下出击,剿灭隐藏在城外山川密林中的亡命之徒,正经招聚了不少流民。
对于这批久未纳税 ,面对新环境凄惶不已的流民,庄聿采取了以工代赈的方式,正组织他们修房分田。
有房有田,这就是有恆产了,所以民心还算安定,效率渐渐加快。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恰如这渐渐暖和的天气。
等着河流彻底解冻,就可以让这些新招聚的流民投入到生产和重建中去了。
他再上些心,兴修水利、布置阵法让近些年都风调雨顺些。有信心顶多五年,不,三年,就能创下一份不逊于如今北武会的家业来,犹有胜之也不是没可能。
玉皇朝那帮废物不上心、顾不上的地方,就别怪他帮把手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他的老大仍旧是一点口风没露,但凭他的聪明才智与接触到的核心信息,早就猜出自家老大到底想做什么。
根据这个结果再逆向推导,老大的身份跟脚他也能影影绰绰猜到一些。
无非是双帝之争再起,斗法的从昔年的两位帝君变成了继承人,换汤不换药。
他早就选边站了,没有退的路径,更没有退的理由。
作为下属,有义务为自家老大的雄心壮志竭尽全力。
庄聿是个心里有数的,知道按现在通行于大千世界的《玉皇疏律》来算,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反贼”,还得是反贼中的核心骨干,罪当剿灭宗门,株连九族。
尽管他还是没能理解为什么老大突然就被玉皇朝授予了讨虏将军的官衔,还有一大堆能让别的宗门能嫉妒到双眼充血,宛如斗牛的优渥条款,把造反这种本该偷偷摸摸干的事,几乎摆到了明面上。
夸张点说甚至能说是奉旨造反,看着哪哪都不对劲。
酬功超擢都不是这个法子。
但这都不重要,因为他自始至终就是想为百姓做点实事。
玉皇朝那一套,从来不在他的眼中。
不然也不会选择坚定地跟随当时还声名不显的楚摘星,更不会顶着诸多质疑责难,到现在仍没有参加玉皇朝的科举考试,取一个进士身份,走最为稳妥光明的晋升之路。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乃是夙愿。
圣人也说了,天下唯有能者居之。
至于反不反贼的,也得看是谁坐在那把至尊的椅子上。
他认定的老大就是比玉皇朝那群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强,如今万事俱备,改换干坤也未尝不可!
只是万万没想到变革会来得如此快。
明明不久前他还在打理东海那点中不溜的地盘,治国平天下遥遥无期,说不定终其一生也无法实现,顶天了只能护佑东海一隅之地的生民。
结果先是被阿夏那个闷葫芦强行带到一片废墟的冥府帮忙,好悬丢了半条命去,后又是被老大急招到平野城统管一切,真实权力堪比一个中等宗门的宗主。
这短时间内的跃迁速度和历事深度,恐怕连胆子最大的说书先生都不敢这么写。
可是事情偏偏就这么发生了,而且玉皇朝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半分反应,任由那“天二日,人两头”的童谣愈演愈烈,似乎是默认了老大的割据行为,与不符成规的野蛮扩张。
他手中掌握的权力,能调用的资源,就更是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
原本遥不可及的梦想变得似乎踮踮脚就能够着。
也就是老大为了局势安稳,主动表露了现下不会扯旗的意愿,否则他少不得做个首倡者。
对这如梦似幻,但确实成为既定事实的一切,庄聿既心怀欢畅,同时又战战兢兢。
这种亘古未见的大好局面竟然让他遇上,他要是弄砸了,头一个不肯放过他的就是他自己,更别说还有如刀的史笔和虎视眈眈的同行。
所幸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他距离梦想又近了那么一些。
庄聿的雄心壮志和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在迈步进入正堂后荡然无存。
好消息:他立志要辅佐的主君此时终于不是窝在躺椅上,而是在处理公务。
坏消息:纯盖章,伏案笔走龙蛇批公文的还是孟师姐。
孟师姐写好处理意见后就递过去,老大再往巴掌大的讨虏将军金印上呵口气,端端正正的盖上去。
该怎么说呢?很离谱,但意外的和谐。
庄聿不由恍惚了一阵,若非空气中少了那份腥咸,他几乎以为自己还在东海。
想来那几年即使老大没有身负重伤,不得不长时间睡眠减少身体消耗,也会同此时一般,做个单纯的盖章工具人吧。
不不不,如果还是在东海,老大必定连章都不会盖,而是以历练为名直接把这个差事扔给良和,自己个仍旧在躺椅上睡觉。
说不定还会为了彰显自己有在干活,挑剔良和把印章给盖歪了。
总的来说,相较于在东海,老大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