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要去!”李康宁瞬时清醒了几分,“快扶我起来梳洗更衣。”
“是!”芷兰赶忙朝身后的悦兰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身怀六甲的公主起身,并缓步走到净室洗漱。
待李康宁乘着轿辇启程出发时,已临近午时。
沉吟片刻,她索性命人去昭明宫把父皇请到母后的露华宫去,一家三口同用午膳。
谁曾想,她抵达露华宫时,她的母后竟还懒洋洋地窝在床榻上酣睡着。
康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紫苏与青竹深知她们母女俩亲近惯了的,也没拦下她。
李康宁便畅通无阻进到了露华宫最深处的寝殿内,在紫檀木架子床前才停了下来。
垂眸一瞧,丰润姝艳的美人儿正侧身枕在自己的雪白藕臂上,云鬓散乱,双颊薄红,樱唇微肿。
浓密的羽睫隐约有些湿润,挺翘的琼鼻、光洁的额头都微微浮着一层细汗,晶莹剔透。
再细看,她薄如蝉翼的素绉缎里衣内,布满了暧昧的粉痕,像是不久前才饱受摧残过。
明黄色床帐内,甚至还弥漫着一股旖旎的异香……
李康宁无辜地眨了眨眼,她真的没想到自家父皇母后到现在都这般……恩爱。
也没想到她父皇那般正经严肃的人,竟会白日宣……咳咳。
许是听到了动静,康皇后秀眉微微皱了一下,随即慢悠悠地睁开迷朦惺忪的睡眼。
“宁宁,怎么过来了也不叫醒母后?”她的嗓音微微沙哑,脸上浮着一抹鲜润饱满的红晕。
旋即,她的视线又落在女儿高高隆起的小腹上。
“几日不见,你的肚子怎么大了这么多?”康皇后满腹狐疑。
李康宁在床沿坐了下来,拉着自家母后的手放在肚皮上,“昨日太医把平安脉时,说儿臣有可能怀的是双生子呢。”
“什么?”康皇后美眸圆瞪,倏地坐起身来。
不远处,也传来另一道威严低沉的男声:“这是怎么了?”
康皇后娇嗔似的睨了男人一眼,不愿搭理他。
今儿早朝前也不知他搭错了哪根线,她正好端端睡着呢,他非要把她按在身下弄一回。
还冤枉她,说她在梦里撩拨他……
李康宁不知他们二人之间的打情骂俏,隻笑着把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皇帝眸色骤沉,“太医可有说别的?”
“太医说胎像很稳,应该没什么罢?”李康宁没心没肺地说。
康皇后柔声道:“一会儿再把太医院的王院正喊来,给你仔细瞧瞧。”
旋即,她趿鞋下地,把这父女俩都赶到外头去等着,她洗漱更衣。
李康宁还没用早膳,便随手捻起块茶点塞进嘴里,忽而又想起来什么。
“父皇!”她忙不迭咽下口中的龙井酥,越急越是不小心呛了下,咳个不停。
皇帝剑眉紧蹙,示意女儿身侧的宫人替她顺顺背。
他厉声低斥:“怎的跟你母后一个样儿,有什么好急的?”
这番话正巧被康皇后听了个正着,她疾步上前轻拍着女儿的后背。
潋滟杏眸冷冰冰地斜睨着那个只会乱说话得罪妻女的男人。
见状,皇帝脸上微讪,当即命人去宣太医过来。
没等太医过来,李康宁便顺过气儿来了,她又端起一盏温茶一饮而尽。
“父皇,西境传回了什么急报?”
她前来露华宫就是为着这事儿来的,方才竟险些忘记了。
皇帝低声道:“急报传来,霍集之女已与罗刹国新汗会面,计划如期进行。”
康皇后也知晓这父女俩密谋的事儿,她不由感叹,“那穆娜姑娘还真厉害,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闻言,皇帝脸色微变,不动声色抬眸望向艳冶柔媚的爱妻,心底猛地一沉。
李康宁也连连点头,颇为认同自家母后的话,“儿臣也没想到她这般靠谱,希望她别叛变才好。”
西境乱动频发,根本在于盘踞西境以北的罗刹国。
若不能解决这个心头大患,不知还会生出多少干戈,涂炭生灵。
穆娜此行有两个任务,其一便是威逼利诱罗刹新汗主动携部众东归大周,俯首称臣。
往上数个一百年,罗刹人与藩属本朝的北境、西境诸部还是同族,统称鞑靼。
若能不费一兵一卒降服罗刹,自然最好。可若行不通,便还有穆娜此行的第二个任务……
皇帝抿唇不语,旋即示意宫人去传午膳。
恰好这时,院正王太医火急火燎赶来,气喘吁吁,
脚底生风紧随其后的,竟是个身着一袭羽林卫製服的高大男人。
两人齐齐作揖行礼:“微臣参见圣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公主殿下。”
李康宁面露惊诧,“裴翊之,你跑来这儿做什么?”
男人神色凝重,“微臣恰好在东华门附近巡视,听闻公主在露华宫急宣太医,便一同赶来了。”
若仔细看,他的眼角竟隐约泛着红。
昨夜与公主闹了一通,他本就自责愧疚至极,一听说公主急召太医,更是整颗心如坠冰窖。
趁他回话之际,王太医已经半跪下来为公主诊脉了。
气氛一时凝住,除李康宁这个正主儿外,殿内众人皆不禁屏住了呼吸。
“如何?”康皇后压低声音道:“方才这臭丫头吃酥饼时不小心呛着了,咳了许久才好,可有惊动胎儿?”
王太医将两隻手腕轮番扶过脉,半晌才笑道:“公主殿下的胎像极稳,并无大碍,只是平日还是要小心些。”
李康宁撇撇嘴,“儿臣就说没什么吧。”
康皇后捏她的小肉脸,柔声训斥:“没听太医说嘛?平日还是要小心些的!”
“儿臣知道啦知道啦!”李康宁瓮声瓮气道。
康皇后无奈一笑,又道:“既来了,驸马留下一同用午膳罢?正好一会儿送宁宁回去午歇。”
“是!”裴翊之当即应下。
许是多了个女婿在场,膳厅内静悄悄的,偶尔几句话也是李康宁主动提起的。
膳毕,回到翠微殿,裴翊之亲自把人从轿辇抱下来一路回到寝殿内的床榻上。
他正欲离开时,怀中的少女却莫名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扬了扬眉,佯装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大胆护卫!竟敢擅闯公主的寝殿,可是要行不轨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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