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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都没有使全力,确实只是“玩一下”。但纵使如此,也已经是足够精彩的机甲战。
观摩席上则感叹频发:“郑少校也牛啊,这操作比得上某些将军了吧。”
“才三十来岁的平民少校,不巴结不谄媚地做到这个位置,能力当然不用说。”
说话间,场内两架机甲机身恶狠狠相撞,又被反震力各自向后弹开。正要各自调整好体态,再次进攻之时——
轰然一声,操练场的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了。
全场为之一静。
外头的亮光闪了闪就消失了,皇太子殿下踏步走来,卷发被黑绸带子束在脑后,蜿蜒落在猩红织金的长袍礼服上。
殿下神情冷淡,那张帝国人民熟悉的容颜依旧如三年前那般完美,翠绿的眸子却带着股寒意,宛如盯猎物一般落在场内的雪鸠上——
坐在雪鸠旁边喝着能量水休息的贝曼儿噗地把水呛了出来,从头到脚地抖了一下。
她僵硬地露出一个笑容,手指毫不含糊地指向了姜见明所乘的那架-裂风09。
姜见明:“……啊。”
郑越脸色铁青:“完了蛋了。”
观摩席上鸦雀无声,不少人眼中兴奋的光芒却诡异地更盛了。
他们纷纷捂住了口,以试图隐藏嘴巴弯起来的弧度。
众目睽睽之下,皇太子殿下走到了机甲面前。
此时的两架裂风已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凝固了,连那帮反动势力的机甲干扰波都没有这效果。
加西亚从下面缓慢地仰起头来的时候,坐在驾驶舱内的姜见明不禁恍惚了一秒。
那确实是加西亚,但如今已经是莱安了。
从这个人决意成为莱安——或者用他的话说,让莱安成为他——才过去十几天,殿下身周的气质已经具备了储君应有的那种高雅雍容。
嗯,学得很快,很能装。
“姜,出来。”
加西亚……或许该称是莱安的这个人漠然说道。他顺便瞥了一眼郑越,“你也滚出来。”
郑越登时就滚了出来,躲在机甲后头一声不敢吭,脸上僵硬的笑容和贝曼儿如出一辙。
姜见明还试图抵抗,窝在驾驶舱内哭笑不得地申辩:“我进驾驶舱都不到十分钟,好殿下!”
莱安扳着机身一蹬就跃上了驾驶舱外的位置,面无表情:“你和我保证过你会好好养病。”
姜见明:“病人也是要放放风的。”
“……”
莱安气得眼角抽跳,碍于众人眼皮子底下不好发作,压低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谁家病人放风,靠开机甲?”
姜见明心中暗暗叫苦,面上还在装纯良蒙混过关,他眨眨眼:“您听我说,再不摸摸操纵,手上的感觉就迟钝了,而且……”
莱安从手腕上扬起晶骨。
姜见明一秒投降,砰地从驾驶舱里扑出来:“别砸!别砸别砸,砸坏我没钱修了——”
……
不出意外的结果,姜阁下被皇太子殿下像叼战利品一样叼走了。
莱安先把人带进了操练场旁边的休息室,放在座位上,让他休息片刻再走。
姜见明无奈于小殿下的过度保护,但也隻好认命地接过后者递来的能量水喝着,间隙温声问了句:“您今天怎么有时间这么早过来?”
这间单独的休息室没有别人,莱安倚在门口,不咸不淡地道:“临时有事,陈叫我来找你。”
这才把开机甲放风的病人逮了个正着,殿下用深沉的眼神把未尽之语说完了。
姜见明装作没看懂,正欲接着问是什么事,莱安却顺势接起了另一个话题。
他看了看门外,情绪似乎有些复杂地问:“你……你喜欢这样?”
姜见明:“哪样?”
莱安:“站在高处,被那么多人注视。”
“……您这话问的。”姜见明垂下眼睫,他双手握着能量水的瓶子,唇角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笑意。
其实是有压力的。
莱安自不必说,曼儿和奥德莉为了给他撑腰,已经快把“关系亲密”这四个字昭示得天下皆知了。
纵使如此,还是有不少老牌的将领与旧贵族都对他颇为鄙夷,认为军方重用残人类就是闹笑话的新人类大有人在。
就算是在平民与无晶人种内部,其实也有反对他的声音,这些姜见明都知道。
这两天,他有时候会想起谢予夺在英灵碑的那一跪,又会想起已经牺牲的霍林长官的话。
姜见明其实很清醒,由于自己身上的各层特殊光环,有那么一群人正在试图将自己捧上神坛,让自己成为某种象征。
就像当年的莱安皇太子曾象征过帝国的荣耀与不可战胜。
他也知道这几天,当加西亚回归为莱安的时候,面临的并不仅仅是帝国人民欢欣的泪水与笑靥。
质问与狐疑一定是有的。
问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三年的隐姓埋名又是为何。
问皇太子是否曾经背逆帝国的意志,那是否意味着独断专行、自傲自大与任性妄为。
问三年前的“假死”是否意味着皇太子曾经战败,是敌人太强,还是殿下不够强。
站得越高,风越冷,脚下越陡峭,跌落的时候越凶险。
只需一个小小的错误,甚至是一个把柄,一个被引诱製造的漏洞,就会让登顶者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