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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那事儿还没完,他应当继续生气。
皇太子突兀地把电子触屏笔往桌上一放,板着脸起身,却看到沙发上,姜见明已经闭眼睡着了。
他动作凝住,意识到如果不是这个人坚持出院,此刻姜见明应当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皇太子又板着脸坐回去。
又过了半个钟,姜见明模糊地睁眼,睡醒了。
几秒后他看清了办公桌前的莱安,吃了一惊:“您怎么还在这儿!?”
莱安抬起锐美的眼眸,脸色铁青:“你赶我走?”
“不是……”姜见明怔怔从沙发上爬起来,“殿下是专门来看我的吗,您今天这么闲的吗?”
莱安眼神动了动,微微张口:“……”
姜见明:“?”
“……忘了。”莱安颓然垂首,将五指插进柔软的淡金卷发,“我找路德中将。”
姜见明哭笑不得,连忙送皇太子出门。莱安走到门口停了停,忽然回头,用掌心按住了姜见明的肩膀。
“立储大典就在白翡翠宫。”
他深深地看着面前黑发苍白的青年,一时间眼神中似乎掠过许多东西,最后坚定下来,俯下身说,“你要来。”
明明周围也没人,他却刻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你看着我真正继任莱安这个名字。”
姜见明欣然展眉,将自己的手心覆盖在莱安的手背上:“得以仰望帝王的光辉是我的荣耀,殿下。”
加西亚无声地笑了笑。报復似的,他忽然凑得更近,用尖尖的犬齿咬了一口那藏在黑发下的雪白耳垂,还顺势龇出舌尖,恶劣地点了点。
姜见明哪料到这人居然在外头这样闹,他被刺激得浑身哆嗦了一下,腿弯都麻了,小声恼道:“殿下!”
正欲追责,他的小殿下却已经转身离去,把办公室的门也合上了
姜见明一时失笑,摇头用力揉了揉耳垂,转回自己桌前去检查莱安完成的东西。
渐渐,他的神色收敛,眼底流露出讚扬之色。
该说不愧是他的小殿下么,莱安的学习能力快得惊人。
明明此前三年从未关心过帝国内部状况,如今处理起金日轮的事务已经得心应手。或许一些细节还有待打磨,但大方向几近完美,至少凭他的眼光挑不出错来。
姜见明眼底闪过温柔又惆怅的神色。或许,他得以仰望真正的帝王的光辉的日子也不会很久了。
……
——当然,此刻沉浸在想象中的姜上校自然不会察觉。
合拢的办公室门外,未来的“帝王”站在那里,僵住了似的一动不动。
莱安背靠着门,微咬着牙尖。他短暂地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只能感受着胸腔里加快撞击的心搏。
刚刚……
咬了,还舔了一下。
莱安在那里低头站了足足半分钟,冷峻的脸颊居然烧烫起来。
他缓慢抬起手掌,皱眉按住了自己紧绷的唇。
居然会这么……上瘾吗。
作者有话要说:猫吸猫薄荷这种事,戒断只会越来越难的(拍拍jpg
我:自以为刷手机放松个五分钟就会去学习,回过神已经玩耍两个小时。
莱:自以为看着姜喝完药就会安心去办公务,回过神已经吸姜两个小时。
荆棘王冕(5)
天气转暖了些。
刚刚下过一场小雨。不再是雪,而是雨,水珠跳跃在路面的砖板上,泥土则被润湿了。
雨停的时候,一双朴素的靴子踩过偏僻的小道。有个棕头髮黑眼睛、衣着简朴的少年抬头看了看,随即收起了伞。
凯文站在一座偏僻的宅院前。片刻后,他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这处宅院是格哈德劳伦首相的家产之一。
首相的府邸还被严密封禁着,不得随意靠近。这里则是个小院子,前段时间的动乱后被金日轮彻查了一番,没查出什么来,如今彻底荒废了。
劳伦首相就这样消失了。
凯文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心情走到的这里。
几年前的那个冬天,家里欠了债还不上,他被迫在大冬天打零工补贴家用,一天隻敢吃一顿饭。
是当时还不是首相的首相阁下在街角偶遇了差点饿昏过去的他,将他带到这里,吩咐厨师给他煮了香浓的肉粥,还有煎成金黄的麵包片。
劳伦帮他家还了债,鼓励他努力学习,考取军校。那天他的眼泪脏兮兮地流下来,掉进冒着白气的粥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报答阁下。
凯文知道,自己并不是得到资助的唯一一个,那么多年来,劳伦首相一直是平民尤其是贫民们的希望。
他喜欢看首相阁下站在民众间振臂高呼、或是向贫穷的人们和善地俯身的模样,那是一种憧憬。当阁下动情地讲述“人人平等而幸福”的乐园蓝图时,那些困境中的人们也会扬起笑脸,心里充满着对未来的希望。
所以,那些全都是假的么?
凯文握紧了伞柄,少年的喉结动了动,胸口传来绵长的疼痛。
他知道……这两天,姜学长的那段视频在智网上疯传,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心疼姜上校身患绝症,有的敬佩他的不屈意志,还有的意外于其“真性情”;负面的攻击则聚焦于所谓“人设”崩塌,以及对一个靠攀贵族关系实现神速升职的残人类其能力本身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