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陆澈行摇了摇头,“不曾认识…”他怕阿虞不信,又紧张的道了遍,“真不曾相识。”
阿虞看出了眼前人有些不自在,没在追问下去。
她眼神渐暗,目光落在那把乾元剑上,病态笑起。
当夜,青林居寝卧。
“阿埕…阿埕…”叶玉脸色苍白,猛然惊醒,她额间冷汗直流,泪眼盈盈地抱住身边人。
江埕随之醒来,将女人搂入怀中,温声哄道,“这两日怎总是梦魇。”
叶玉双肩发颤,秀眉蹙起,“阿埕,我心底总种有不好的预感,近两日时常梦见,你被人用剑插入腹中。”
江埕闻言神情微凝,轻拍着她肩膀,“慢慢说。”
叶玉双眼泛红,“我梦见,有个人拿着把忽长忽短的剑,趁你不备,刺入了你的腹中。”
“阿埕,我好害怕。”
江埕眼神晦暗,他知晓他们是话本主角一事,如今要紧关头,做这等梦,说不准便是预知梦。
他脑中呼唤着系统,系统却迟迟未有回应,江埕温柔笑起,哄着怀中情绪不稳的女人,“我在呢。”
叶玉依偎在男人怀中,轻声问着,“我们何时去杀叶虞,她一日不死,我这心便一日不安。”
江埕轻捋着她的发,“需得等阴天才能过林子。”
叶玉提起几分精神,笑意盈盈道,“后日便是阴天。”
江埕点头应着,轻拍女人的背,直至感受到怀中平稳的呼吸声,才穿衣起身。
他黑眸沉沉,抬手揉着眉心,忽然想起青枕居刑室放着把随意伸缩的乾元剑,意识到叶玉梦中之人极有可能是陆澈行,想借此剑与他同归于尽。
江埕眉眼舒展,轻轻笑起。
垂死挣扎,真是好玩。
作者有话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玳煜 1个;爱你~
◎……◎
次日黑云翻滚, 暴雨倾泻京城。
巍峨高大,慈悲肃穆的鎏金观音静静矗立雨中,一妇人三跪九叩, 含泪祝告,“菩萨在上, 信女姜姝愿用余下寿命换我夫君陈修长命百岁。”
电闪银蛇,朱甍碧瓦的皇城蔓延死气。
陈修面容青紫, 痛苦抽搐,御医颤抖跪地,“蛊毒已深入皇上心脏, 臣等…实在…无能为力……”
案上玉鼎被推落,几人磕头求饶,陈婉怒急呵斥, “将这几个蠢才给本宫扔进碧岩山!”
榻上青年昏沉睁眼,出言制止, “皇姐。”
陈婉见他醒了, 忍泪上前,“修儿莫听这帮蠢才胡言,修儿洪福齐天,定能平安渡过此劫。”
陈修笑容温柔, 他自知将死,寻到蛊人, 也是回天乏术。
他安抚皇姐,见姜姝未在,正欲问时。
宫门轻动, 美妇罗裙湿透, 跌跌撞撞冲入寝殿, 她额间渗血,笑意盈盈地拥上他。
见她这般模样,陈修心已明了,他眼尾泛红,欲为她拭血却已无力抬手。
他并无子嗣,撒手去后,江山也难保。
他呼吸很浅,几不可闻,“日后还望皇姐照拂姝儿,就算姝儿另寻他夫,也望皇姐不要阻拦。”
姜姝颤抖着唇,紧握陈修垂落的手,凉意传来,她万念俱灰,心如刀割。
陈婉羸弱,如今更悲痛呕血,她泪已流干,此时有些神志不清,恍惚间瞧见了玉樱身影。
她一袭华服,笑意猖狂。
陈婉提裙爬起,踉跄上前怒扇虚影,却骤然昏厥,玉鼎碎片赫然扎脸,寝殿乱作一团。
姜姝如往常般伏在陈修怀里,怔怔摘下玉簪,悲痛笑起,“您怎能留姝儿一人……”
玉簪抵住脖颈,便被只白皙瘦长的手夺去。
姜姝垂泪望向青年,他眼皮垂下,安静清洗着血迹斑斑的手。
“下官有一事想请教娘娘。”
他神色淡淡看着啼哭妇人,“有一帝王刚登基,便遇上天灾。”
“商都地震,黄河泛滥,官员腐败,致使那饿殍遍野,爆发时疫。”
“那皇帝又重病不起,群臣百姓皆觉那帝王昏庸无能。”
姜姝怒爬起身,厉声喝道,“你这是何意?”
江晏行鸦睫轻颤,捂帕咳血,强撑着站稳,“实则帝王勤政为民,但遭奸人所害,在位不过三月。”
“他走后,皇后随之而去。”
“各诸侯起兵,外敌趁乱入侵,百姓叫苦连天。”
江晏行长睫垂落,“您说,史书会如何记载这帝王?”
姜姝如遭雷轰,僵在原地,她与他夫妻多年,又怎不知陈修想百姓安居乐业的抱负。
她落泪,又见江晏行缄默不言地拿药洒在男人脸上。
遭蛊毒折磨,陈修黄干黑瘦,狼狈不堪,随着药粉散去,陈修又恢复了从前模样。
姜姝眼圈泛红,双肩发颤,静默良久。
殿外宫妃的抽泣,吐血昏厥的长公主,如今竟只剩她一人,她嘴唇干涩,费力道,“照顾好皇姐。”
自天降灾祸以来,不少人听信江湖天师谗言,与大昭离心。
为稳民心,姜姝与净空大师领百姓祈福。
离祈福仪式还有三个时辰,姜姝紧紧拉着陈修的手,呆坐至天明。
乌云漠漠,冷雨瓢泼。
鎏金观音像下早已跪满信徒,如雾雨幕中,净空身披袈裟,诵经祈福,一柱香后,雨停雾散,显露日光。
众人哗然,跪于前头的姜姝不免怔愣,要知城中阴云密布多日,钦天监也不知几时会晴。
净空静默良久,没再继续念经反倒眉眼多分愁容,起身向姜姝行礼,他掷地有声道,“贫僧有事要禀。”
姜姝点头应允,百姓屏气凝神,静等净空开口,雨后初霁说不准能听见佛祖教导。
净空敛目,语气沉重,“周易有言‘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贫僧不愿违背佛心。”
话落,众人愕然,姜姝眼底泛起霜色,“大师糊涂。”示意宫人莫要让其再言,净空继而道,“天灾好转,是因有真龙现身,但如若长久下去真龙流落……”
“大昭只怕气数将尽……”
姜姝神色阴沉,胸膛不停起伏,拔出侍从的剑刺入面前人腹中。
鲜血四溅,净空跌下高台,死状惨烈。
人摔得四肢扭曲,血流满地。
初升的太阳蓦然落下,转眼间又暴雨倾盆,划过道道闪电,雨珠如石,狠狠砸在姜姝身上。
她怔怔垂眼,用力擦拭手上鲜血。
百姓惊恐尖叫,长街乱作一团。
姜姝面容苍白,踉跄去见陈婉,她头痛欲裂,见殿前空无一人,正欲走进,便被人猛然拉住。
贞嫔眼含泪水,轻声唤道,“姐姐。”
后宫只有从前府邸几人,贞嫔年岁小,性子软弱,姜姝平日与她情同姐妹,如今见她慌乱模样,不免问道,“出何事了?”
贞嫔神情憔悴,“姐姐,嫔妾遇喜一月了。”
姜姝微愣,缓过神后便狂喜,陈修无子,陈家百口又前去赈灾,正因此,各诸侯蠢蠢欲动。
她算着日子,轻摸贞嫔肚子,满脸笑意,“这是好事,你哭什么?”
“嫔妾出身低微,父兄无能,而适才又做了噩梦,不免有些害怕……”
“怕,护不住这孩子,便想来知会长公主与姐姐……”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