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周家把一个秽气的寡妇抬进祖堂,这不是打我陈家祖先的脸吗?
我赶到祖堂,周家老太婆六姑,领着周家的壮男拿着锄头、铁镐正吵吵着要活埋了我,给寡妇陪葬。
见我走了进来,周家人指着我的鼻子,激愤的唾骂了起来。
“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凭什么说是我侄子干的,除了你们周家,还有谁看见吗?”
“捉贼拿赃,抓奸拿双,你们当场怎么不抓他来告状?”
三叔叉着腰领着几个本家子弟,挡在我面前对峙道。
“长生,你过来。”
爷爷坐在椅子上叼着烟枪,黢黑、爬满麻斑的脸盘子皱巴的全是苦水。
见了我,他把我拉到后堂。
“你有没有跟寡妇成好事?”爷爷眉头紧锁,神情很是凝重。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爷爷翻开我的眼皮,扫了一眼,摇头叹了口气:“眼有青斑,无色无泽,童身已失啊。”
童身已失?
“爷爷,我昨晚被人打晕了,我……我真的没碰她啊。”我急了。
按照以往,老爷子会暴跳如雷,用烟枪狠狠敲我脑壳,臭骂一通。
但这次他只是摇头叹息:“造孽、报应啊!”
“爷爷,有人在故意搞我,这是栽赃,是陷害啊。”
我想到那个打闷棍的人。
肯定是他打晕了我以后,然后制造了我和赵美芝的事。
爷爷什么也没说,拉着我回到祖堂,对周家六姑道:
“素面朝黄土,草席裹红尸,你们这是有备而来,这事我陈家认了。”
“陈麻子,你扪心自问,陈家当年怎么害我周家的?人在做,天在看,你该遭报应啊!”
六姑满脸鸡皮疙瘩拧巴在一块,咬牙切齿的用拐杖杵地发毒咒。
爷爷阴沉着脸,沉默良久,才开口说:“六姑,我们陈家当年是对不起周家,但我家老大、老二已经遭了报应,你我都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冤冤相报何时了。”
六姑阴森的笑了起来,嘴里嘀咕道:这事完了,你我就算了了。
爷爷问六姑想怎么了。
“简单,你陈家守灵三日,陈长生披麻戴孝,三天后你让出陈家那块坟地,给我家儿媳妇用。”
六姑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到爷爷面前,指着他的鼻头说。
“放你娘的屁,那可是老爷子留着自己用的,你们家这晦气烂货也配?”三叔哪里肯答应,双方顿时又吵了起来。
但出人意料的是,爷爷二话没说,很爽快的答应了。
周家人这才满意,留下赵美芝的尸体,一行人扬长而去。
村里看热闹的也散了,谁也不想沾染秽气,只留下几个本家的兄弟在帮忙。
人一散,祖堂里顿时变的阴森了起来,赵美芝的尸体裹在席子中,一双惨白的脚丫子露在外面。
“爹,事情哪有这么凑巧,红衣加身,必生厉鬼,草席裹尸,不死不休。”
“再占了咱们陈家的龙穴,老周家这是要咱们家断子绝孙啊。”
三叔咬着香烟不满的大叫道。
“你还有脸说,还不是你当年闯的祸。陈家要亡了,那也是你造的孽。”
我从没见爷爷这么生气过,他的头发快要根根竖立起来,眼珠子都红了。
“爹,我要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我宁愿死的是我啊。”
三叔眼角隐约泪花闪烁,痛苦的蹲在地上,双手叉在头发里,呼呼的抽香烟。
比起周家,我老陈家人丁凋零,爷爷生了三个儿子,我父亲与二叔都在年轻力壮的时候折了,只剩下脾气古怪的三叔。
我父亲是上山放哑炮死的,但二叔怎么死的,家里人绝口不提。
我曾问过爷爷,他只是叹气,让我别多问。
“老三,帮忙把尸体处理一下,周家不怕事大,但这女的已经跟伢子成了好事,沾了阳气,万一走尸就麻烦了。”爷爷道。
三叔麻利解开尸体上的棕绳,掀开席子,赵美芝的尸体是脸朝下趴着放的,快把尸体翻过来的时候,爷爷点了三根线香,让我举过头顶,不要说话,看着她的脸就好。
我觉的有些莫名其妙,但爷爷这么说,我只能照做。
三叔用力一扶,翻过赵美芝的尸体,我原本以为她是自杀的,定是面目狰狞,七孔流血。
但出人意料,她的神情很平静,眉目含笑半眯着,好看的紧。
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顿时炸了起来。
昨天晚上我见她时就这般模样,这说明她当时很可能已经是个死人。
这是个局!
我看向爷爷,他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呼呼!
也不知哪卷来了一股阴风,烛光摇曳中,赵美芝猛然睁开眼,冲着我诡异的笑了起来。
尸体睁眼笑了!
这一下把我吓的不轻,爷爷抢过身来,从供奉祖宗牌位的香坛里抓起一把香灰封住赵美芝血红的双眼,同时把我拖到了一边。
我低头一看,一眨眼的功夫,手中线香已经燃烧了大半截。
“老三,今晚你立即去把本家属龙、属虎,属鸡,最好是没结婚的人全给找来,子时就送她进穴。”
爷爷面色铁青,眉头凝成一字,他飞快的掐着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了一通,旋即大声吩咐道。
三叔有些担心说,周家人怕是不肯。
爷爷生气说,管不了那么多了,今晚要不入穴,怕是要死人。
噗通!
他跪在门板前,恭恭敬敬的给尸体磕了九个响头。
然后上香,烧纸钱,对着尸体喃喃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要是有怨气,老头子愿意以命抵命,求你放过我的孙伢子。”
德高望重的陈半仙,竟然给一个死去的寡妇磕头,我和三叔在一旁都看懵了。
我呆滞了一会儿,问爷爷,咋了!
爷爷沉声说,咱们陈家的报应来了,只怕是躲不过,尽人事听天命,你快去喊人。
三叔见势不妙,撒腿就往门外跑。
阴魂不散
我知道闯大祸了,手足无措的看着爷爷,希望他能臭骂我一顿,那样我心里还会好受些。
他拍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道:“长生,这事怨不得你,你只是应了咱们陈家的劫。”
“爷爷,咱们陈家造了啥子孽,应了啥子劫,你倒是告诉我啊,如果这娘们真要一命抵一命,大不了我这条命给她就是。”我知道连他都罩不住的事,多半是悬了,但我也是有血性的爷们,总不能因一时冲动,害了自家人。
爷爷目光一寒,盯着我,一字一句道:“孙伢子,听好了。所有人都可以死,你不能死,懂吗?不然你父亲与二叔就白死了。”
我浑身一寒,难道父亲、二叔当年的死,与我也有关系吗?
说完,他咬着烟枪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无论我怎么问,他都闭口不言。
一入夜,山里的寒气如潮水般涌进了灵堂,阴冷的厉害。
按照爷爷的吩咐,到了子时,三叔找几个本家子弟来到了灵堂,趁着夜深人静,一行人抬着周家寡妇的尸体往山上而去。
到了墓地,爷爷先是用黄布把尸体包裹了,用石灰打底,然后他拿出一个稻草人,咬破手指,在一张纸钱上飞快的划了几笔,塞进稻草人的胸腔里,又放了我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