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后不敢了。”虎子哽咽着看着邱惠英:“你、你原谅我们了吗?”
邱惠英只是红着眼眶看着这些总捉弄他的孩子们,她一句话也没说。
多年的委屈哪是这么一两句道歉就能消散,可是她这样的人,她能说什么呢?能不接受吗?
“那个……惠英同志啊。”陈虎妈刚才虽然扇了儿子一巴掌,实际上是做给大伙儿看的,现在见邱惠英不说话了,心里有点着急: “惠英同志,刚才江副团家的都跟我们说了,你上山摘的都是草药,不是什么毒草,其实解释清楚就好了嘛,干啥要撞墙呢?以后别这么想不开了哈。”
“是啊,没啥东西比命贵重,说清楚就好了嘛。”人群里有人应和道。
“惠英同志,你说你咋这么想不开呢。”
“惠英同志,你娘没了,要是你也没了,你弟弟往后在这世上就没亲人了啊!”
邱家这样敏感的身份地位,基本上不可能有正常人愿意跟他们两姐弟结婚,不能结婚么以后肯定没后代,所以说姐弟俩只能相依为命。
“你要是死了,你弟估计也不会想活,不为你自己想想,也该想想你弟吧!”
死了也就罢了,还要搞得他们孩子弄上一身腥。
“你要是死了,到时候外人该说是我们孩子把你逼死的,我们真是有几百张嘴也说不清。”
邱惠英仍旧不说话,她呆呆地望着陈虎,眼里情绪是悲痛而绝望的。
陈虎他妈没什么耐心了,心道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不吭声不理人是怎么回事?
当下语气有些不快:“惠英同志,你到底说句话,别搞得好像我们是旧社会吃人的渔霸怎么欺负你似的,孩子们不懂事,你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们计较行不?”
心说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这坏分子不感恩戴德,竟摆脸色给大伙儿看?
陈虎他妈也是个憨的,这语气这表情,正常人都看得出你有几分真心,邱惠英能原谅就怪了。
邱惠英心中紧绷的绳本来就快松下,可当陈虎他妈说出这些话后,她现在只感到绝望。
自杀的念头再一次从她脑子里跳出,尤其当她看见面前这些人丑恶的嘴脸,她恨不得立马跳海。
是了,就不该撞墙,一开始她就该跳入深不见底的大海,一具全尸也不给他们留!
这时孟言刚上好药出来,听到几个大人的话,眉心一皱。
“虎子他妈。”
陈虎他妈扭头,见到孟言后立马绽放出笑颜:“哎,江副团家的。”
孟言表情淡淡的,缓步走了过来:“病人情绪不稳定,少说几句吧。”
陈虎他妈尴尬地愣在原地,勉强笑了一下,倒是不再开口说什么。
孟言踱步走到邱惠英床前,忽然坐了下来,温热的手掌轻轻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
“好好养伤吧,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熬过这两年什么都好了。”
不知怎的,在看见孟言的那一刻,邱惠英的心情竟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可心中的苦涩却轻易抹不平,她摇头,满脸悲凉:“熬、熬不过去了……”
心里没了希望的人,看什么都是灰暗的。
说到底,邱惠英目前的困境是:她自己觉得前路无光,已经找不到什么能够让她坚持活下去的动力。
她缺失了活下去的希望。
思考片刻,孟言深呼吸一口,转头对所有人说:“大家先出去吧,我跟惠英同志说两句话,相信她听了我的话会重新振作。”
大伙儿不可思议看向孟言,包括邱惠英。
人群许久没动静,孟言看向华玉珍说:“书记,麻烦您了。”
虽然不知道孟言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华玉珍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劝邱惠英,只能把赌注压在孟言身上。
转身,看向众人道:“走吧。”
大伙儿一哄而散,簇拥着走出卫生所,陈虎妈大声喊道:“江副团家的,好好劝哈,人命关天的大事!”
当所有人都没办法的时候,突然站出个人说可以解决,大家皆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其实孟言要跟她说的话很简单,几句话就能说完,但这话不能让别人听见。
于是等人走光后,关上门,她俯身靠近邱惠英的耳朵同她说了几句。
邱惠英瞳孔霎时放大,不可置信握住孟言的手:“真、真的?”
孟言看了一下两人交握的地方,邱惠英不好意思地放下手。
她笑道:“真的,但你绝对不能告诉别人,如果别人知道了,那一定是你告的密,因为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邱惠英喜极而泣,拼命点头,拼命擦泪:“谢谢,谢谢,我发誓,不论真假,这辈子我都不会告诉别人!我发誓!”
孟言抱了抱她:“好好休息,再见。”
邱惠英拼命克制想要哭出声的冲动:“再见。”
直到病房里所有人都走光,这要强的女孩紧绷的最后一根线终于断掉,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委屈,泪水如闸门挡不住洪水一瞬间倾泻。
……
虽然出了这档子不愉快的事情,今天天气却不错,风景上好,阳光明明净净,海风吹来咸咸的味道令人陶醉。
卫生所外站了满满当当的人,大家都没走,等着孟言出来告诉他们结果。
人潮哗啦啦朝她涌来,团团围住。
“她好了?她不找死了?”
孟言低头看了眼左右两边站着瑟瑟不安的葵花和阿贝,笑了一下:“嗯,不会再自杀了。”
陈虎妈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万一她以后又寻死要活的话,咱可担不起责任。”
不就是不想担责,要独善其身吗。
孟言看着陈虎妈,面色正经道:“不会了,如果她以后还自杀……那就怪我。”
陈虎妈吓了一跳,大伙儿立马打哈哈地笑起来:“哪能怪你呢,是她自己的问题,谁让她想不开呢。”
“是啊,自杀那是自己的问题,能怪谁。”某个妇女附和道。
“呵呵,是啊是啊,副团家的,可别把担子往自己身上揽。”说完,陈虎妈退到人群里不好意思讲话了。
“既然没什么事情了,那大家就回……”
然而邱惠英自杀是一回事,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呢,葵花她妈刘嫂打断了孟言的话:
“那咱的孩子还要平摊她的医药费吗?”又是输液又是擦药得花不少钱,这不无妄之灾嘛!
“当然要。”玉珍书记回答她。
陈虎妈又来了:“那梁社长,今天邱惠英鬼鬼祟祟上你家,你们俩是干嘛呢?你还给了她一袋糙米是不?”
在场也就只陈虎他妈敢在这种气氛下问这个问题,没见书记和社长都脸绿了吗?
反正有出头鸟,此时没人愿意先走,纷纷看向梁社长,希望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梁社长心里喊冤,急得满头大汗,不得不向华玉珍求救。
接收到他焦急的目光,华玉珍心下已然有了答案:今天不解释清楚,大家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不用问梁社长了,是我的授意。”
大伙儿无一不震惊看向玉珍书记。
“惠英是个苦命孩子。”
华玉珍缓缓道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故事。
“惠英的母亲曾经是我的外甥媳妇,他们本在甫东岛生活,谁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