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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过了一会儿。

“我就是问问行情,如此也不至于被宰。”

桃榆别开头不看霍戍,没好气道:“你那样子,谁敢宰你啊。”

“未可知,贪心壮人胆。”

桃榆小声嘀咕道:“都没个正经营生,要宰人的都提不起主意宰。”

霍戍闻言看了桃榆一眼。

桃榆感受到后脑勺的目光,自觉话说得有点失礼过了,默默缩了缩脖子。

正当两人静默之际,屋门突然急匆匆的从外头被推了开。

“长岁!”

门豁然推开,闯进来个二十余岁的女子,因急促奔跑,双颊一阵潮红。

双方见到时,明显都顿了一下。

“吴三姐姐。”

桃榆站起身,轻声唤了一句,怕吴怜荷认不出他来,本欲要自行介绍,不想吴怜荷却挤出了个笑,唤了他一声:“桃、桃哥儿。”

“吴三姐姐还认得我?”

“怎会不认得,你和小时候生得一样好看。”

虽是同乡久别重逢,当多叙旧几句,可时下吴怜荷的心思全数的系在了赵长岁身上,她急忙举出簪子:“这个,这个是哪里来的?”

问话间,连自己都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桃榆见状上前先把门给关上。

他同吴怜荷介绍了一旁的霍戍:“这是长岁哥的袍泽,是他特地从北边把簪子带回来的。”

吴怜荷进屋就看到了霍戍,她原本还以为是赵长岁回来了,可近了一眼便发觉了不是他。

她心中隐隐有不安,再听闻纪桃榆的介绍时,吴怜荷的心登时便坠入了冰窖里,眼眶肉眼可见起了泪花。

总算是见到了赵长岁心心念念的人,霍戍也站了起来,他打量了吴怜荷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簪子上:

“这是他上下战场都会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临死前,他让我带回来。如今既物归原主,我也算是不负所托。”

吴怜荷闻言定定的看着霍戍,忽而仰头看了一眼天,不让把眼眶里快要汹涌而出的泪水滑下去,她捏着簪子的手指发紧,几欲掐断簪子。

静默了好一会儿,疏忽笑出了声,随之眼泪也再受不住控制的从脸上直线滑落。

“这么些年了,我还以为他早就把我忘了。”

霍戍见此眉头微簇:“不,北域八年,他一天都不曾忘过,直到他合眼。”

吴怜荷看着霍戍冷肃的脸,耳边是他没有什么起伏语调的话,好似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越是如此,她心里却愈发的安心,因为无法不去相信他所说都是真的。

“他没有忘记过我就好,就好。”

吴怜荷笑道:“如此我这些年也便值了,不似是笑话。”

桃榆虽未曾身临其境过这样的感情,见吴怜荷如此,也是颇为动容。

他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人:“吴三姐姐,坐会儿吧。”

吴怜荷依言坐下。

“当初吴三姐姐和家里起了龃龉,难道就是因为长岁哥么?”

桃榆倒了一杯茶,轻轻同吴怜荷递了过去,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不错,当年长岁哥受征,我本想攒钱替他捐了徭役钱,也免千里迢迢赴役。可惜手头的钱不够,同家里人借钱也没有借到,反倒是叫家里人晓得了我和他的事情。”

吴家并不同意两人在一起,赵家本身清贫也就算了,只要男人上进肯干日子也总是会好起来的。

只可惜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老父亲,长年累月的要供养着还得花费不少医药钱,依照吴家的家境,完全可以同吴怜荷寻个日子不错的人家,自是不愿意女儿受苦。

晓得赵长岁要去服役,吴家想着正是两人断了的好机会,哪里肯借钱给女儿补贴赵家。

后来赵长岁远赴北域,吴家转头便张罗着给吴怜荷说亲事。

可惜两人早已经私定终身,吴怜荷非赵长岁不嫁,扬言要等他回来,和家里人闹了好几回。

吴家人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甚至还想饿吴怜荷几天逼她就范,不想吴怜荷性子刚烈,硬是饿死也不愿意。

到底是亲生的孩子,家里人做这一切的初衷也不过是想让孩子过的好些,没想把人逼死,也只能依了她。

“既是如此,那吴三姐姐作何离开了村里,且还对外说去了山上。若明言说是和赵家定了亲,要等长岁哥回来,村里人也不会闲话,反倒是会觉着姐姐忠贞。”

吴怜荷看向桃榆,直言道:“因为我怀了长岁的孩子。”

桃榆睁大了眼,饶是霍戍冷静,也是眉心一紧。

霍戍本想径直问孩子今下在哪里,衣角却被扯了一下。

桃榆担心孩子已经没有了,霍戍说话又直接,只怕一句话惹人伤心事,示意他先别问。

好在是吴怜荷接着便说出了两人的疑虑,道:“我尚未婚配便有了孩子,留在家里只会让家里人蒙羞,爹娘兄长心疼我,把我送到了城里来养着。”

霍戍听闻至此,偏头看了桃榆一眼,见他没再制止,这才问道:“孩子在哪儿?”

吴怜荷对霍戍挺是尊敬,并未有所隐瞒:“现在和我住在一块儿,孩子大了我便送去了私塾里,白日我在坊里做事,下工了他也整好差不多下学。”

桃榆听得吃惊,又不由得怜惜吴怜荷:“这些年吴三姐姐带着一个孩子过日子也太不容易了。”

“都过去了,幸得有点手艺在身上,布行掌柜赏识,这两年日子过得不算拮据。倒是早两年不曾做工难些,全凭家里扶持着。”

说着吴怜荷也叹息:“前些年拖累家里,我心中也是愧疚。”

好不易见着同乡,吴怜荷不免问:“元娘子一切可还好,先前听闻赵伯父去世,其实合该带着孩子回去看望一场,可惜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只怕是给老人家徒惹些是非。”

桃榆望向霍戍:“元娘子已经认霍戍大哥做了义子,往后有霍大哥照顾元娘子,吴三姐姐不必担心。”

吴怜荷闻言不免也是眼前闪过一抹光:“那太好了!我不能给长辈尽孝,时常也心中不安,如今既有人照看长辈,也就安心了。”

霍戍点了点头,道:“我能不能见见孩子。”

“霍大哥千里迢迢送长岁的信物回来,又费尽心思寻到我,我感激不尽,理应让大哥见见孩子。”

“说来,现在孩子还当叫大哥一声叔伯才是。”

话毕,吴怜荷又为难道:“只是今日孩子在私塾,我这头又走不开,霍大哥若是不介意,可五日后孩子休沐到城中一聚,届时我也可买些菜食答谢一场。”

霍戍应了一声:“好。”

“吴三娘子,您这头忙完了么?”

门外忽而响起了扣门声:“后纺的织娘要您去看看新丝线,掌柜的一会儿要来。”

吴怜荷张了张嘴,想让门外的人别再这时候烦扰,可这份营生对她的要紧却使她不能有半分任性,哪怕是在得知自己丈夫没了这一刻。

丈夫离世已成定局,可孩子还要养大,日子却依旧得过下去。

“这就来。”

吴怜荷深洗了一口气,站起了身,她歉意的看向霍戍和纪桃榆:“霍大哥,桃哥儿,坊里忙有些走不开,实在是对不住。”

桃榆连忙道:“坊里的事情要紧,吴三姐姐,你去忙吧。”

吴怜荷点了点头,匆匆整理好情绪,从旁侧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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