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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那人只把头扭了过去,当做没听到,摸了摸小孩儿的头:“他好吃懒做,你不要同他计较,明日还是一样的饭菜便可。”

那小孩儿冲季怀真得意一笑,跑开了。

季怀真也不生气,刚才还嫌鱼腥没味道,此时只觉得既受伤了,还是吃些味道淡的好。

“喂。”

他拿手戳燕迟的腰,燕迟不搭理他,在床头一坐,擦自己的刀。

那刀还是当日他去劫狱时顺手捡的,季怀真看得出来,他用得不是太顺手,太轻了。燕迟臂力强悍,这刀身太轻,用料不好,挥刀时很难使出全力。

“你是怎么找到路小佳的?”

“不是我找他,是他来找的我。”燕迟声音闷闷的,再无往日同他讲话时的雀跃期待,“城门口贴着你的缉拿令,还撤你特使一职。路小佳得知你被收监,就找到我,说要救你出来。”

“他来找你?他怎知道你在哪里。”

多疑是季怀真的本能。

“他算到的。”

“算到的?”

“不止如此。”燕迟把头一点,突然神色怪异道:“我问他,既然你想杀他,还屠他师门,他为何还非要救你,他就说他算到你二人命格纠缠在一处,若是你死了,他也小命不保,所以才要救你。”

季怀真嘴角一抽,总算明白路小佳为何在得知自己的生辰八字后,会那样关切他的安全,又为何得知他是断袖后一脸想撞墙自尽的表情。料想这道士接受不了龙阳之癖,解出的卦象又实在暧昧,两个大男人说什么同生共死的,这不是搞在一起了还能是什么?

季怀真这死断袖,在路小佳眼里尤为可疑,须得警惕提防。

季怀真冤枉道:“我可没跟他纠缠啊,是他单方面纠缠我。”

燕迟看他一眼,低声道:“这话你不用同我讲。”

季怀真见他还心有介怀,刚要再接再厉,就见度玛神色焦急地进来,低声道:“快躲进地窖里,有人来搜查。”

二人神色大变,顾不得再斗嘴,燕迟拿被子将他一裹打横抱起,又让季怀真抱着他的刀,快步跟着度玛来到隐秘的地窖入口处。

二人进去后,度玛又将捆好喂牛马的草垛扔来几捆,虚虚挡住门,又不显得刻意。

这地窖显然久不使用,来不及收拾,到处是灰,里头潮的很,闻着还有股怪味,倒不是季怀真在挑三拣四,而是他这两天本就爱咳嗽,一进到地窖里,喉咙就痒得厉害。

他刚要咳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熟悉的声音响起:“这里头住的什么人?”

——是假三喜!

季怀真吞咽口水,勉强压了下去,顺着门缝往外瞧,果然是他!

这人顶着三喜的一张脸,正趾高气昂,警惕地巡视着整个院落,他的目光多次掠过地窖入口,频频看向这里。

季怀真肩上的箭伤又蓦然痛起来,他盯着这人,想起那日在牢中所受的屈辱,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

燕迟察觉到他情绪变化,把季怀真仔细放到地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站好。

度玛回答道:“回军爷,这是我大女儿的卧房。”

这话不假,度玛这几日确实把她大女儿叫了回来,好像是关乎出城一事,他们商量的时候没带他,季怀真知道的也不多。

假三喜拿出画像,问度玛是否见过画像上的人。

度玛仔细辨认,为难道:“军爷,我一妇人,不常出家门,你应当问我家老爷。”

那阵被季怀真强行按捺住的痒意突然又不合时宜地蠢蠢欲动,季怀真憋得脸色通红,从没觉得不能咳嗽是一件如此折磨人的事情,他心里恨恨地想若将次举列入刑法,定能难倒一大片英雄好汉。

他涨得脸色通红,猛地把头埋进燕迟怀中,五指在他腰边收紧,死死拽着燕迟衣服。

燕迟察觉怀里的人在发抖,他一手揽住季怀真,低头担忧地看着他。

季怀真以气音,贴着他的耳朵道:“……还坚持得住。”

燕迟虽警惕地盯着外面的动静,可季怀真靠的这样近,又贴着他的耳根讲话,一时间只觉得耳朵热得很,似乎又红了。季怀真见状,本想调戏他几句,喉咙间的痒意猛然间去而复返来势汹汹,他忍得辛苦,肩膀内扣着,全身颤抖,受不了地一口咬住燕迟肩膀。

一声再也忍不住的闷哼,从季怀真咬紧的牙缝中泄出。

院中的假三喜脚步一顿,目光转向草垛,继而朝这边走来。在他身后,辛格日勒同度玛对视一眼,目光看向墙上挂着的猎刀,度玛则悄悄挪向放钢叉的地方。

燕迟将季怀真松开,示意他站到自己身后去。

他左手握着刀鞘,右手反扣住刀柄,昏暗地窖中,一柄被擦拭的雪亮长刀悄然出鞘。

那刀锋反射着从缝隙照进来的光,将燕迟俊美脸上的凛然杀意照得分毫毕现。

季怀真见燕迟如临大敌,也不免跟着紧张起来,左看右看,一瘸一拐地捡起墙角的旧粪叉,满脸嫌弃。

眼见那假三喜越走越近,燕迟手中半人高的长刀也已出鞘。

千钧一发之际,院外一声俏皮呼喊,是辛格日勒与度玛的大女儿从外面回来了。

“阿爹,阿娘,家里来客人了?”

此女名唤蝴蝶,容貌俏丽,令人眼前一亮。假三喜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竟是不顾这边,盯着蝴蝶看,问辛格日勒这是谁。

夫妻俩笑呵呵地揽着蝴蝶,将她送回屋中,说这是他们的女儿,过几日就要出嫁去邻村,今日是出门添置嫁妆去了。

假三喜若有所思,此时,又一人从前院进来,冲他询问道:“大人,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假三喜摇头,竟是没发觉这边的地窖,燕迟悄悄松了口气,那柄被他磨得铮亮的刀归于鞘中。

又有几人进来,将后院一通乱翻,见没有藏人,才悻悻离去,倒是那假三喜临走前,朝蝴蝶所在的屋舍看了一眼。

他们一走,季怀真就有些坚持不住,将手中粪叉一丢,咳嗽的动静简直惊天动地。

燕迟对辛格日勒一家道:“这地方你们不能再住了。”

季怀真笑了笑,露出一丝狠毒,顺着自己胸口:“那有什么不能住的,找机会将刚才那人宰了就是,随便找个山头一丢便万事大吉,这样他们一家就不用搬走了。”

燕迟冷哼一声:“我看根本就是你自己想要他的命。”

这话倒不假。

蝴蝶听见官兵离去动静,从屋中走出,抬头一看季怀真,呀了一声,指着他道:“大人,你吐血了!”

燕迟赶忙回头看去。

季怀真刚才用力咳嗽一番,旧伤复发,此时竟是嘴角溢血。他自己倒没多大感觉,就是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气,头有些晕,燕迟却无比紧张,又气又急,上前将季怀真打横抱起,匆匆放回屋中床上。季怀真说自己摸了粪叉想擦手,燕迟不搭理他,只将他往被窝中一塞,请度玛来为他号脉。

燕迟一强势,季怀真就乖起来,见案上堆着一叠红布,隐约能看出是件嫁衣,最上面放着的竟是顶凤冠,转头对蝴蝶笑道:“你要成亲?恭喜恭喜。”

蝴蝶幸灾乐祸:“不是我要成亲,是大人你要成亲,恭喜恭喜。”

季怀真一愣,大惊,看看燕迟,又看看辛格日勒和度玛,登时明白了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满脸怪异道:“你们怎么想了这么个法子……”

“没办法,现在全城戒严,进城不管,出城需得要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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