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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二十

 

十九

在头发乾后,还乱蓬蓬地没整理时,我就在某人的眼神示意下,半点儿都没得商量的,乖乖睡觉去。

我拉开被子躺下,隐约想起明儿个…对了,要考五篇论语,而今儿个课堂上说解的书帖,是后日才要考。

都是文先生的课…她平时讲课,对学生们没什么约束,也不算严厉,可考试却比其馀夫子还来得多。

论语是前前回课上就说要考的,我才看了两篇,可就是看过去,对里头的註解什么的,还是一片混乱。

但还有三篇呢,根本翻都没翻过…

正想着的时候,床旁架上的烛火忽地灭了,床的一侧也有些窸窣的动静,跟着就听傅宁抒淡淡的道了句话。

「…睡觉眼睛不闭上,睁得那样大做什么?」

我可不敢对他抱怨书没看完的事儿,就囁嚅的说没什么,跟着侧目一瞧,见他上了床,拉了被子就平躺下来。

我咦了一下,脱口问:「先生也要睡了?」平常这时候,他可还在看书的。

他唔了一声,没多说…似乎闭上眼了。

我转回目光,有些怔怔的对着房顶好一会儿,忍不住出声。

「先生…以前有跟人吵过架么?」

唔,这样问,好像有点儿不对,吵架是要像王朔跟他爹那样,吼来吼去的,可我也没吼谁…只有被人吼。

「…把误会说开就好了。」

还以为不会有回应的,哪想…可这话听着…我困惑的咦了声,还没侧头看去,只又听他道着快睡了。

「喔…」

我应了声,跟着打了个哈欠,人就觉得睏起来,也就闭上眼赶紧睡了。

隔日起来,一样磨磨蹭蹭的,才在最后一刻赶上了集合。

最近天凉了,早上起来特别觉得不容易…

有点儿羡慕傅宁抒,当夫子的真好,想不去就不去——虽然好像只有他这样,我也没看过哪个夫子同他一样,从不到场的。

等结束回头,我快快的揹了书箱,立即去吃早饭,只用了一点儿就赶紧的去到讲堂。这个时间,大部分的学生都还慢慢的吃着,所以讲堂内空无一人。

我去到座位,把纸笔先备好了,拿了论语开始读。

读不到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儿冷,我搁下书,起来去到离得最近的窗前,伸手去把它掩上一些。

冷不防的,一个纸团砸过来,我啊了一声,摸了摸额头,低身捡起。

「喂——」

还没打开那张纸,就听头顶有声音喊,我站起来,愣愣的看着窗外的…是两个人,也是班上的学生。

「…有事儿么?」我迟疑的开口。

那两人笑了一笑,说着没事儿,喊喊而已,然后就走了进来,目光瞧向我的位子,相互哦呀了声,就走过去。

我怔了怔,才离开窗边…

「这么用功啊?一早就来看书…」其中一个说着,拿起了桌上的论语,向另一个人不知说了什么,两个人笑作了一块儿。

我觉得莫名所以,忐忑的出声:「那个…」

「哦,你这书太乾净了吧,文先生说了不少註解,你都没记下么?」拿着书的人说着,就拿起桌上的笔,「我帮你写点儿上去!」

我还没说什么,就见到那笔已经画到书上,硬生生的把一段文字都抹了黑去。

「这样不够吧——」另一个人说,「这边、这页…都写点儿!」

「好——」

我愣了会儿才啊了声回神,连忙上前去抢,却让另一个人给拦着,「还给我,不要画了——」

「嘿,我可是好意!」

「是嘛,用不着客气——」

我被拦了好几下,眼巴巴看着书上再被画了几页,心里着急的都快要哭了,伸手一个大力就把挡住的人往旁推开。

那人被这么一推,差点儿往后跌,登时变了脸色,猛地拳头抡起挥来,我以为要被打上了,惊叫了声,可却没有痛的感觉,又怔了一怔。

有一手由后侧横出,牢牢将那拳头扣下。

我瞪大眼,侧头看了去…

李易谦站在后,目光冷冷的对着那两人。

「啊——」那人痛叫:「放、放手!要断了——」

李易谦没放,只是神色沉了一些。

「喂,你放手,他爹可是…」另一人丢开了书,急忙道。

李易谦哼地一声打断了话,「他爹有他这样的儿子,想来也不是个好东西。」

「你居然敢——」

「唔啊——真要断啦!」

我听那人叫得凄厉,可能真是会断的,连忙开口:「李易谦…手断了就不能写字的。」

「是啊是啊——」那人边嚎叫,边忙不迭的点头。

李易谦看了我一眼,哼了一声,才松开手,对那两人说:「给我滚开!」

那人摸着手腕,有些恨恨的瞪了李易谦一眼,才让另一人扶着走开,去他们自个儿的位子了。

我弯身捡起地上的书,看了看被画得黑糊糊的书页,心里一阵怏怏的。

「我去让他们赔一本来。」

身侧的李易谦看见了就说,跟着像要走过去了。我一惊,瞥见又有其馀学生进来,而且陆唯安他们也来了,连忙拉住他。

「算啦——」闹大不太好。

李易谦脸色一沉,忽地挥开我的手,便走去他的位子了。

我拿着书呆了一呆,才慢吞吞的过去坐下,小声的喊了他一下,他没理会,只顾着把自个儿的书和笔都拿出来。

我有点儿无措,再喊了一次,「李易谦…」

他一顿,皱了皱眉,才看了过来,微沉口气道:「你这么早来做什么?」

「…看书。」我说,看了一眼桌上的论语,不禁又道:「可要看得都被画黑了,没得看了。」

「——那你还说算了?」他问,有些咬牙切齿。

我顿了一下,才囁嚅的说:「那…也只有被画了几页,其他还好好的,赔一本有点儿说不过去。」

「你可真好心——」李易谦冷淡道:「你为他们想,他们却一点儿都没为你想。」说着,他停了一停,改口:「你知不知道,这一阵子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我唔了一声,含糊的说:「大概知道…」

李易谦一听,眼睛即刻张得老大的看来,脱口:「原来你有想过这回事儿…」

干什么…那样讶异啦,我有点儿闷,小了声音道:「当然想过嘛。」

「那你知道…」

我唔了一唔,才说:「…我惹唯安不高兴,又没道歉吧,那些人…都跟唯安很好,他们看不过去…」

李易谦瞪着双眼,默然不语一会儿,才微低了目光,像是叹气的说:「…要有这么简单就好。」

「咦?不是这样么?」我愣了愣。

李易谦抬起眼,看来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可却忽地咦了声,有点儿迟疑的说先生来了。

我转头看向前…喔,的确是先生,只是…

只是来的人不是文先生,是傅宁抒。

这堂是文先生的课,大家瞧见来人是傅宁抒,全都讶异了一下,窃窃私语着可能不考试了。

「文先生临时身体不适,这堂课由我代替。」傅宁抒站在堂前道:「文先生事前已出好了十张卷子,现在把书收起来,拿到后就开始写吧。」说完,就把手上的一叠纸发下。

按着顺序,他走过李易谦的身边,发了两张过来,又绕到另一边发了两张,等都发完了,又走回堂前。

「…开始写了。」

旁边的李易谦低低提醒。我赶紧拿笔沾墨,对着卷子上的题目想了一下,才慢吞吞的写了几个字,又想了一下,然后才写。

边想边写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就是觉得脑袋越想越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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