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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暮寒霽色 一、二

 

住。

可娘亲只去过一次,之后傅家两老重病,盼她回家看望,自是和解了。那宅子便也搁下多年,好多年无人打理。

她如今却要一个人搬到那僻静的山里…

二叔的信里说,娘亲是自愿去那儿养病。

深山阴冷,哪里合适休养——我一点儿也不信。

一直以来,娘亲并不愿去讨好族中的人,所以族中许多宗亲,从不站在她的这边。

作为丈夫的男人亦是。

我写信给二叔。

二叔也无能为力,他说,娘亲性子向来执拗,要能劝早劝了。

更何况…信上写着,我的父亲半点儿没说不妥。

我知晓意思,能左右娘亲的只有父亲。

而提出请求的是娘亲自个儿,以父亲的性子,必然不会亲自去看望。

我恳求师父。

他老人家无奈,放我下山去探望娘亲。

娘亲见到我,面上淡淡的,没有表现的太欣喜。

但我知晓,她心里肯定是高兴的。

当时山里白梅正开,我陪她住到花谢,便教本家知道了。

二叔来领我回去。我头一次与父亲争吵。

父亲与一干长老拿出家规族规,要我即刻返回太沧山。

我回去了。

而娘亲的病,依旧时好时不好…

尔后,她几乎不来信,即使写来,都是寥寥两三句。

如此过了两年半,有一日师父似乎收了消息,神色沉沉的让我下山,赶紧去朔州。

我一听,心里当即一凉…

可其实那时,无论再怎么快马加鞭,都为时已晚。

在我仓皇赶到时,只觉得里外一片静悄,触目皆是白布丧幡。

三两个僕从分站堂外两侧。他们见着我来到,皆是无所适从。

堂内静置了一口棺木。

长年随身伺候娘亲的徐伯及徐婶,跪在一边掉泪。

娘亲早已入殮,我没见上最后一面。

我在灵堂跪了三天三夜。

徐伯拿了一封信来,说是娘亲予我的。

信上只十一个字:往事已矣,万般空,俱事惘然。

这十一个字,是她最后的心境。

她已放下。

但,我不。

到第四天时,本家终于来了人,不是父亲,是二叔。

他劝慰我几句,我无言以对。

二叔也不多讲什么了,只等我将娘亲的后事办好,让我一块儿回去。

我自是会回去。

我回去,拔剑同父亲质问。

父亲震怒,取剑还击。他亦不留情。

最后是二叔拦住了。

我折剑离去。

师父找来,我听不了劝,后头连他也不愿见。

我往江湖里去,逐渐打出名号。

我一点儿都不感激被师父所救。

我深以为师父与父亲一丘之貉。

他能知娘亲病危,必然更早有消息,若他能早一步告知我娘亲病情不妥,也不会教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但,其实是我不明白他老人家的苦心。

当时,我修习的内功已进至一层关头,得分外专心致志,若他第一时间告知,恐怕我立时气血攻心,走火入魔了。

何况他老人家好好的避世多年,却为我再淌江湖浑水。他其实不欠我什么,却如此操心劳务,单凭这一些,便教我难以言报。

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我不仅当不好儿子,连个弟子也是作得不敬不孝。

几年后,我想起来当时,对师父着实感到愧欠。幸而此际,无论心境或修为都不若少年,许多事儿都看得淡,伤心便也是想过,不再像当年那么极端。

可正当时,我一点儿都不领情。

师父给我疗伤,我不愿意,他痛斥,我便出言讽刺。

但我身上的剑创,还是慢慢的转好了。

至于内伤…

碧芳阁弟子用剑,但更擅于掌法,招式阴损,又万千变幻,与我所修内功相违,才致使内腑及经脉严重受创。

因着如此,我身上内力只馀不到一成。

若非有师父即使用药,加之注以内力为我疗护,我怕连坐起身都困难。

可馀下的一些治理疏通,师父仍旧无能为力。

他那厢积极想着法子,我依然消极以对。

有一天,师父忽来说,有人正在寻我,是傅家的人。

他问我愿不愿意与之相见。

坦白说,我很意外。

因着娘亲嫁前,与家里人闹上一场,后头虽恢復联系,但多年来也渐渐少有来往。

我猜不到会是谁。

但想想,似乎见了也无不妥…

念头一闪,我便同意了。

之后过了一月,师父带来了两人。

男人模样威严,而妇人…

我一见那妇人,当即震慑。

娘亲去时,我伤心至极,却不曾流过半滴泪,但那一瞬间,眼眶却驀地一热。

她是我的姨母,娘亲的双生妹妹。

姨母与娘亲虽为双生,可性子却全然不同。

唯一同样的,便都是认准了一个,就非卿不嫁。

她嫁进书香名门的余家,作长子余思明的妻子。

余老夫人原有属意的儿媳人选,没料儿子选了旁人,还是出身商贾,待姨母进门后,便加诸嫌弃及刁难。

余思明几次维护姨母,可终究不敢太拂逆了余老夫人。

好不容易的,姨母有娠了。

可比起娘亲,她的身子也好不了多少,只是从前日子不必操劳,多年慢慢养着,才能康健稳固。

而嫁入余家后,未再仔细受到照顾,身子情况大不如前…

姨母终究没保住孩子。

对此,余老夫人加以责难,更加倍欺凌。

余家是书香大家,一直有不少朝臣权贵想结交,尤以陆家为最。

陆家向来出名相,这一代为陆雋,能为比之先人,犹过之而无不及。他邀集各方文士,办了一场文会宴。

余思明应邀赴会,便教陆相的妹妹看上了。

陆家姑娘知情余思明已娶亲,却不在意,更愿意委身为侧室。陆家派人来说亲,余老夫人挟着丞相的权势,迫使儿子应下婚事儿。

姨母得知,一时悲愤而寻短,幸而未死。

那会儿,傅家两老早去了,一切已由舅父作主。舅父得知事情始末,即刻赶去责问余家,反教余老夫人冷嘲热讽。

从头至尾,余思明不曾开口——不为他自个儿开脱,也不维护姨母。

姨母转醒后,他写了一纸休书。

姨母默然,但却受了,与舅父回到傅家庄。

好一段时日,姨母过得很苦,可也逐渐想了明白。

世间感情,仅是人世的一粟,不必强求与强留。在余家的遭遇,不过是上天予她的一段磨礪。

后来她听人说起,余思明娶了陆相之妹,然后去了京城,却似乎没过得很好,跟着又如何便不清楚了。

姨母平静的对我讲完了她的过往。

她说,人生里总会有些遗憾,但也总有别的来弥补,爱不了不一定要恨,恨到了头也不过放下。

她还讲,这几年来一直想见我,但我行踪实在难找,若不是师父找到她来,她仍不知如何才能见我。

她带了一封信,说是娘亲病逝的前一年写给她的。

她把信交给我,希望我能看过。

我怔然无语,有些迟疑了会儿才接过了信。

姨母是同舅父一块儿来的。因为一些缘故,他们没准备待得太久,只待了两日便离开。

在这儿之前,我也见了舅父。

他是个模样威严,可实际性子随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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