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暮寒霽色 十三、十四
摺扇…
扇面上提了字儿,对方的意思很明显——着实无趣儿。
我闔起扇子,开口:「以后这些,不用拿来给我,你直接退回去就好。」
「好。」陈伯道,目光越过我望去。
我察觉,偏过头就瞧见了他。
待陈伯走开后,我转过身去,他便喊了先生,快步走来。
「…好香。」他忽地脱口,往我手中看来,「先生,那是扇子么?」
我低唔了声,随口问:「今儿个怎么这样晚?」
他不知为何垂下眼角,才小声的回答:「吃饭吃太晚了。」
我瞧他此刻约莫要往书库而去,便转身迈步。他只一下就跟了上来,走了几步,口中问起扇子的事儿。
没想他居然觉着这阵香气呛人…
我看向他,不由隐隐一笑,同他说这是要丢掉的东西。
他睁大眼睛,似乎感到讶异,「咦?丢掉?」
「嗯。」
我同他走进书库里,不待发话,就见人已在里头的林子復皱起眉头。
「什么味儿?」林子復瞧来,脸上随即一笑:「又来啦?」
我不作声,将扇子随意搁下,将带来的东西予他。
林子復笑着道谢,但毫无表示。
我冷眼轻哼,他才不甘愿的取纸写字儿。有些消息我不便让连诚去探,但作为林家四公子的他,可没什么好顾忌的。
我收了字条,林子復似是无聊的取过摺扇,将之展开,唸出扇面上所提得诗,出言与我调侃。
待我冷看了林子復一眼,他那张嘴总算是知晓收敛。
不过,林子復奇怪我为何会教人跟上,问我想怎么办?
「不怎么办。」我淡道。
「就这么任由人纠缠…」
「她想纠缠,现在还是她的事儿。」我道。无论她想怎么做都好,都与我无关。
在我们谈话之时,他安静的在一边整理着书。
等我离开一趟再回来,正听到林子復喊他。
他坐在桌案的一边,面前立了本书,挡住了他整个儿脑袋,大约没有听到,半晌也没回应。
林子復摇了摇头,倒也没如何,往我看了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我搁下手上的书卷,走去抽开了他面前的书。他脸上一愣,往我望来,目光隐约茫然。
他往旁看了看。
我便道:「他方才喊过你。不过你大约是看得太专心,完全没听见他说要离开一会儿。」
他往我看来,神色窘困。
我不禁责他一句,却听他低噥着:就算坐好也唸不好啊。我无语,往他看了一眼,他慌忙低头。
我没再与他说什么,他倒是自个儿找话来。我一样一样解释,隐约瞥去,他正目光专注的看着我动作,完全忘了他自个儿该做得事儿。
我便问:「不看书了?」
他赶忙低头,手里取过书。
但静下只有片刻,他又往我瞧来,嘴里问着林子復的去向。
…真是,没定性。
可我心里却不觉好笑,便同他有问有答。
好一会儿,他总算看起书。
「先生?」
我再听他喊,口中应了一声,手上仍做着事儿。
他问我书上的意思。
我想了想才解释,他哦了一声,接着再问了句。我一样回答,往他瞧去,见他似懂非懂,可口中又似有话要问。
我不禁叹气,手朝他伸出,「把书给我。」
他愣愣的将书递来。我翻了一翻,口中问他考试的事儿,便详细的与他解释,才将书还给他。
「听明白了没?」我问。
他便答:「就是讲两个人因为误会没见上面…后来不生气了,重新等待对方到来么?」
我点头,见他模样乖顺,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一怔,隐约垂下眼角,手捏着书页的一角。
「先生…」
我往他看去,他不知犹豫什么,紧捏着手中的书。我以为他对书中仍有疑问,他却一愣。
「不是…」他脱口。
我正要问,林子復已从外进来,手上抱了好些书匣。我忙把桌案腾出一个空位,又将书匣打开。
他未再开口,在旁看了会儿,便拿书看了起来。
待整理一个段落,已经有些晚了。
林子復让他收拾。我与他一块儿离开,走在静悄的廊下,正有风吹来,他似觉着冷,隐约哆嗦。
我察觉便瞧去,见他仍穿得单薄。
「你穿得太少,当心着凉。」我道。
他愣了一愣,这才开口,不过却是说起陆唯安的事儿来。他话中有着关心及担忧。
我兀自猜想,他之前也许是想问这个事儿。
听我这么问,他一怔,微别开脸,但点了点头。
我想了想,遂地问他是否想去探望。
「可以么?」他即刻抬头看来。
「有什么不可以。」我道。
「可是…」他面露犹豫,似是怕这么做不好,支吾的说了一堆。
我不禁打断,只问:「那你是想不想去?」
他模样分明是极想的,可不知想及什么,忽地拒绝:「算了。」
我听出他话里有着颓然之意。我往他看去,不禁停下脚步,未曾深想,便伸手拉住了他。
他脚步顿了顿,停下来望着我,神色迷惑。
我对上他的目光,脑中忽闪过昨晚的印象,不禁松开了手。我按下心绪,口中道:「走吧。」
「咦?」
「想去看他便去吧。」
我道着,迈开步伐,带他往另一头走去。
到了墨玉斋的院门前,我才停步。
「快进去吧。」
他却仍有疑虑,脸上流露不安。
「可是…」
「别想那么多,要看他就进去吧。」我安抚道:「我在这儿等你。」
我看着他走进屋里。
片刻后,隐约听得里头传来声响。我在原地站了会儿,廊外的风吹越发地冰凉,隐约有着湿意。
我想了想,就往廊道另一边过去。这儿离书斋颇近,我便去寻出一把伞,才走出屋门,外边已下起丝丝细雨。
我回到另一头,他尚未出来。不远的屋里,有着细碎的交谈声,我凝神听了一阵,不禁一笑。
我估量他约莫快被赶出来了,便撑开伞走了过去。
果然,只稍等半晌,便听屋门打开的声音。
「先生?」他脱口喊,语气有着讶异。
我转身往他看去,「说完话了?」
他点头,目光隐约往我手上瞧来。
我打开伞,示意他靠近,「走吧。」
他应了声,慌忙的走来我身旁。我带着他踏入雨中,待到院门那儿,让他先进到廊下。
我收了伞,往他看去,与他目光相对。
「这种天气,就是只淋一点儿雨,也要害起病的。」我道,目光仍停留在他身上,他神色未有茫然,模样温顺的教人心头一软。
我隐约低眼,「回去吧。」
「好。」
我转身迈步。
他跟了上来,脚步似是走得急。我顿了一顿,隐隐慢了步伐。他走在我的身侧,我忽觉手被一握。
我怔住,不禁往他看去。
「先生的手好冰。」他说,神色靦腆,似乎觉着过意不去,「都是我说太久的话了,连下雨都不知道…我的手很暖的,帮先生捂一下,很快就不冰啦。」
我沉默着,只是与他注视。
我感觉到他手心里的热意,但隐约还有一点儿什么也传渡了过来。我低下目光,看着自个儿被握住的手。
他可能是无心,又或者他分明懂得我所以为的…
我心思微乱,便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