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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朕允了。”
“多谢陛下。”
“若不是朕身体欠佳,朕也想和你去看看朕的大好河山。”女帝叹气道。
“臣会给陛下写信的。”陆如琢说道。
女帝大笑:“朕又不是那黏糊之人,写信免了,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记得给我带一两样回来。”
陆如琢丢下黑玉棋子,拱手向天,道:“陛下坐拥天下……”
“别吹捧我了,朕命令你,把你的甜言蜜语收起来。真是奇了怪了,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口甜舌滑的。”女帝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开口打断她道。
陆如琢一笑,又道:“臣……”
她还没说话,女帝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一把将黑棋子塞进陆如琢手里。
“下棋下棋,下棋不语真君子。”
裴玉迈步踏进府内,靴子上一脚的泥。
她回房更衣,丹橘将她换下的衣服迭好,闻见一股香烛纸钱的气味。
小姐是去祭奠什么人了吗?
丹橘这样想着,却并没有开口问,上次失言受罚之后,她分外小心不敢僭越。
丹橘抱着脏衣服出院门,在门口撞见主院的婢女。
丹橘屈身行礼:“翠竹姐姐好,是来找小姐的吗?”
翠竹点点头,恰好见裴玉就站在院子里,抿嘴一笑道:“主子请小姐过去,有事相商。”
裴玉掉头又进了房门。
女子的声音从里面清亮地传出来:“告诉姑姑,我换身衣裳,马上就到。”
丹橘:“?”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抱着的木盆,自我怀疑地喃喃道:“小姐不是刚换的衣裳吗?”
翠竹耳尖听到了,回到主院,对陆如琢据实相告。
陆如琢换下了面圣的官服,着一身素雅的缥色裙衫,坐在八仙椅里,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忽然道:“我是不是也该换身衣衫?”
翠竹道:“奴婢去拿那件绛红色的?”
陆如琢自己先扑哧笑了:“不像话。”
翠竹道:“那还要奴婢去拿吗?”
陆如琢看了她几眼,似乎正要松口,门外却响起一道青雀般的女子声音。
“姑姑,我来了。”
那道身影一迈进来,室内被照得微微一亮。
裴玉穿着雪白绣银线的深衣,腰束金带,尽显腰身细盈。朱红丝绦垂下,悬一支碧玉短笛,走动间风采翩翩。
陆如琢一见她便笑了。
裴玉一阵脸热。
她往日从未打扮得如此隆重过,那笛子更是没有吹过几次。她一出门便后悔了,但再回去换衣裳时间已来不及,万一陆如琢等得太久又不想见她了。
裴玉硬着头皮在她下首的椅子里坐下,若无其事开口。
“不知姑姑找我何事?”
翠竹给她上了一盏茶。
陆如琢含笑道:“我向陛下求了假期,回乡探亲。”
裴玉心臟倏然跳快了一拍。
探亲?回乡?
终于要知道姑姑从哪里来,她的爹娘又是谁,她的家乡在哪里了!
但热血涌上之后,又慢慢凉下来。
她有记忆以来,陆如琢也出京办过几次差,曾前往边关督军,也曾白龙鱼服潜入民间,查江南道的贪污案。启元十三年间,黄河洪灾,五十万两赈灾银落到百姓手里不过十之一二,女帝空前震怒,派陆如琢亲自前去调查赈灾款的去向。
这些事陆如琢从来没有带过她。
裴玉定了定心,道:“姑姑放心,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守好家里。”
陆如琢却摇头道:“不,你和我一起去。”
裴玉乍惊乍喜,看起来有些恍惚,呆呆地看着女人。
陆如琢温言解释道:“我从前不带你,是因为你年纪尚幼,经不住长途奔波。且赈灾之事过于凶险,我担心护不住你。如今你已长大,此行又没有杀身之祸,我决定带你一起去。”
裴玉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端起手边茶杯一饮而尽,大礼参拜:“多谢姑姑。”
陆如琢笑道:“行了,去收拾金银丝软,我们明日出发。”
裴玉抬头,惊讶:“明日?”
“你嫌太快?那晚些时日亦可。”
“不,就明日!说好的,不许反悔,我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裴玉生怕她反口,不待她接话就飞也似的跑了。
裴玉在院中连翻了好几个跟斗,把房顶上的锦衣卫都惊动了,乌朱几人连诸葛弩都拿出来了,往下一瞧,啊,是小姐啊,那没事了。
不对,小姐怎么好端端的疯了?
乌朱几人面面相觑,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无事发生后才将诸葛弩收好,重新伏低身体。
厅中,陆如琢看着那道雀跃离开院落的身影,淡淡莞尔。
她起身回房。
翠竹跟着她走到院中,陆如琢身后悄无声息地多出另一个婢女。翠竹没有出声,隻当没看见那人,自行施礼退下。
陆如琢进了房间。
“有件事交代你去办。”她对婢女低语了几句。
婢女应是,打开房门出去。
陆如琢走到衣柜前,翻出箱底保存完好的一个包裹,布料上乘,几乎鲜艳如新。
二十年前,她就是带着这个包裹孤身入京,从一无所有的白身到现在蟒袍玉带的都督,天下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