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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陆如琢停下脚步,推开面前的一扇柴扉,“吱呀”的声音在寂静的村庄有些刺耳。
裴玉蹙紧了眉头。
血迹从柴扉门口一直延伸到屋里,从血的分布痕迹来看,皆是一招毙命。
陆如琢捡起旁边的草席,盖在了早已凉透的尸体上。
和义邕的袁木匠家一样,死者中有一名孩童,心臟被剜走了。
“姑姑,我们找个地方把他们葬了吧。”弦主赋
裴玉从屋子里找出一块床单,把孩子小小的尸身包起来。
陆如琢站在院子里,对着隔壁一道篱笆之隔的稻草堆,淡淡道:“出来。”
裴玉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稻草堆一阵抖动,一个头髮半白、干瘦的人影滚了出来,头也没抬便往地上磕,声音充满了惊恐。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他磕往地面的头碰到了一件冰凉的硬物,这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陆如琢收回剑鞘,选择了最直接的让他放下戒备的方法,道:“我是官差。”
“官爷。”面色黝黑的庄稼汉流下泪来,看见面前是个相貌姣好的女子,话到嘴边打了个磕绊,“官、官娘……”
“……”
……
露天的院子里,石磨旁。
陆如琢盘问这位老农。
“你是这村子里的人?”
“回官爷,是、是的。”
裴玉搬了条长凳出来,老农诚惶诚恐地坐下,连声道谢。
“其他人呢?”
“两天前,村子里来了几个装扮诡异的人,话也不说,见人就杀,尤其小孩子。我的孙儿今年才六岁啊。”老农眼泪纵横。
陆如琢等他平静了一会儿,听他继续道:“村子的人仓皇逃命往山上跑,现下都躲在隐蔽的山洞里。山中寒凉,大人不要紧,小孩子却不能长久地受冻,已经有两个孩子生病。草民就一个人下山,悄悄进村看那群恶人走了没有。万一有个万一,草民这条老命,也不值什么钱。”
裴玉站在陆如琢身后,见这位老农忽然扑通跪了下来,涕泪横流。
“官差大人,求你们救救我们榆兴村。”
裴玉得到陆如琢的眼神许可后,将老农扶了起来,温和道:“老人家放心,我们官府中人,绝不会坐视不管。”
老农扶着她的胳膊,颤颤巍巍地起来。
“可曾派人去报官了吗?”陆如琢的声音又响起来。
老农看着她们,眼神迷茫不解。
“那些恶人来的第二天,我们就派了村子里跑得最快的小子去县里报官了。你们……不是衙门来的官差吗?”
裴玉和陆如琢对视了一眼。
此地荒僻杳无人烟,离最近的州县上百里,一个普通人的脚程最快一天几十里,想必去报官的那人还没有到衙门。
见老者面上又起惶惶之色,陆如琢道:“是,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位郎君,说是榆兴村出事了,让我们过来看看。”
老者摆手道:“嗐,哪是什么贵人郎君,就是我们村的黑二。官差大人,黑二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吗?”
“他继续赶去县衙了,多叫些人手来。”
“是是。”
老农看了她们二人一眼,似乎有些疑虑两个姑娘家能否挡住穷凶极恶的匪徒。
裴玉道:“老人家,村里其他的人在哪儿,可否带我们过去看看?”
老农忙道好,领了她们往山上去。
山路崎岖,穿梭在茂密的树林中,老者的步伐慢,抵达山洞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山洞里点了篝火。
三人甫一进去,十几个青壮年拿着农具棍子站在最前面,对准她们,神情高度戒备。
老者连忙朝他们摆手,道:“这是衙门来的官差,快把家伙放下,都放下,不要衝撞了官差大人。”
村子里的人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官差?就这两个丫头片子?”
“何伯伯,你肯定被骗了!说不定她们和那群恶人是一伙的!”
“是啊是啊,老何头快过来,别和歹人站在一起。咱们众人合力,决计不会怕了她们!”
老何头看了看陆裴二人,神情出现明显的动摇,步伐也犹豫往村里人那边迈去。
篝火后有一个老者威严的声音垂垂响起。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女官差,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老何头听到这声音,终于下定了决心,走进了人群里。
两相对峙,场面陷入僵局。
那群山民持棍围了上来,将二人包在中央。
陆如琢冷眼旁观。
裴玉抱剑冷笑:“女皇登基都二十年了,没人通知你们吗?”
古语云“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榆兴村地处深山,与世隔绝,不知世事风云变幻。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将脸转向篝火堆后。
山洞的土石地面传来拐杖的顿地声,原本包围着二人的村民们纷纷后退,让开一条道。
一位须发尽白的老叟拄着木拐走出来,漫长岁月从他的脸上流过,留下深深的皱纹,在民间代表智慧。
“老朽有礼了。”智叟拄拐弯身。
裴玉抱着剑回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