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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他确实生取过童子血,只不过是在庄外。
一子错,满盘皆输。
谢玄知缓慢抬起脸,环视了一圈,忽然朝身旁的锦衣卫一掌拍去,虚晃一招后竟然转身逃走。
满堂哗然。
陆如琢一拍扶手,立刻飞身追了上去,声音落在后面,送进祝无婳的耳朵,振聋发聩。
“祝掌门,武林出此败类,你身为盟主,还不速速与本官清理门户?!”
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祝无婳听懂陆如琢的言外之意,毫不犹豫地飞身跟上。
一切回归到陆如琢一开始的计划,谢玄知奋力出逃,无暇思索里面的锦衣卫和外面的官兵为什么没一个人阻拦他。
他将轻功提升到了极致,一路狂奔,逃进唐家庄外的密林。
然而他负了伤,不多时便被陆如琢赶上,劲风从脑后袭来,谢玄知侧身避过,一道剑气打在他前方的一棵树上,喀喇一声裂开。
谢玄知去势被阻了一刻,面前便多了一道持剑的朱红身影。
陆如琢手里已不是那柄铁剑,而是腰间防身的软剑。
谢玄知握紧了手中的辟邪。
“祝掌门,你来了。”陆如琢看着他身后道。
谢玄知猝然回头,一个人影也无,他头皮一炸,慌忙转步急退,还是让陆如琢的剑锋在肩头划了一道口子。
“你耍诈!”谢玄知大怒。
陆如琢微微一笑:“祝掌门真的来了,不信你回头看。”
谢玄知没回头,然而另一道更为凌厉的剑气朝他的后颈削了过来。
陆如琢也一抖剑身,笔直刺来。
这两人放在平时,单独对上任何一个,都需要谢玄知全力应对。如今两面夹击,他又身负重伤,焉能抵挡?
谢玄知拚着受一处更轻的伤,先避开了祝无婳的杀招,陆如琢的剑尖在他胸膛轻轻划开一道。
谢玄知抽身退后,道:“我与都督既无深仇大恨,都督为何要置谢某于死地?”
陆如琢冠冕堂皇道:“谢庄主说笑了,你践踏朝廷律法,本官奉命捉拿畏罪潜逃的要犯,并无私仇。”
谢玄知一个字都不信。
祝无婳已落到了陆如琢身边,两人并肩而立,同仇敌忾,虽身形样貌都与记忆中不同,谢玄知脑海还是隐约闪过了模糊的画面。
他皱起眉头。
“你们……”
陆如琢道:“祝掌门,你是想慢慢折磨他,还是想即刻杀了他?”
祝无婳死死盯着谢玄知,眼神里的仇恨不加掩饰,道:“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陆如琢道:“好,我们现在就杀了他。”
两人当着谢玄知的面,毫不避讳讨论他的死期,即便谢玄知明知自己今日凶多吉少,也不由激出傲气和血性来。
“谢某的命,不是那么好拿的!”
谢玄知一改颓势,竟主动攻了上来。
比寻常剑刃更宽的神兵辟邪,铮的一声撞在祝无婳的兵刃上,祝无婳手臂一麻,虎口发烫。
到这时候,谢玄知依旧能保持冷静,或者说,是他在绝境下为自己寻的生路。
同时应对两个,他必死无疑。若能拚尽全力杀了其中一个,或许还能有活路。
他完全不顾陆如琢挑来的剑锋,眼睛里只有祝无婳和她的剑。
一个人在面临死亡时的潜力是无穷的,神兵在谢玄知手上更显神威。祝无婳虽再次伤了谢玄知,身上也多了新伤。
谢玄知可以拚死,但陆如琢不能让祝无婳也拚死。
而祝无婳俨然已经杀红了眼。
交锋的兵刃不断碰撞出火星。
她等这一天已经太久,甚么理智、后顾之忧,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陆如琢伸手摸向腰间,掌心多了两枚淬毒的银针。
锦衣卫办案,从来不择手段。为了降低损伤,暗中偷袭又如何。
正当她扬手想要射出银针之时,祝无婳的长剑刺进了谢玄知的胸膛,染血的剑尖从后心透出来。
谢玄知慢慢回过头,一隻手扣住了他的肩膀,那是一只有些年纪的男子的手,宽大的青袍,鬓角清霜。
方才就是他在关键时刻,製住了谢玄知,将他送到了祝无婳剑前,也断了他的生路。
谢玄知的血晕开了紫袍。
他张口,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为什么……”
谢玄知不明白,一个,两个,三个,全都要杀他,祝无婳与他争武林盟主他理解。可是陆如琢和灵霄岛主又是为什么?
陆如琢收起银针,不看灵霄岛主,将剑锋压上谢玄知的脖颈。
“你可还记得秦步桑?”陆如琢凑近他的耳朵,轻声道,“姐夫。”
谢玄知全身一震。
他忽然叫起来:“是你们!是你们!”
祝无婳眼珠通红,道:“没错,就是我们!你想不到二十年了,居然还有人日夜想着为她报仇!”
谢玄知大笑起来。
“好!好!”
他笑声戛然而止,脖颈里鲜血飙起。
祝无婳将长剑抽出来,再一次刺了进去,喷出的血溅了她一身一脸,然而她却畅快地笑了起来,仰起脸直到笑得满脸是泪。
祝无婳跪下来,长剑插入地面,面向东南方向沉默磕了三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