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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

 

江湛邀请薛宁需要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秦江月不是会为谁撑腰的人,但薛宁想去,他一定会陪伴左右。

江湛聪明就聪明在,这封邀请函未曾僭越地提到仙尊,只说请薛宁这个祖辈。

虽然已经上来了,可以从秦江月身上下来自己走,但薛宁还在扒在他背上。

忆起他拿血喂自己,还有他诸多细心体贴的好,薛宁凑到他耳边亲了一下。

“爱你。”她甜蜜又酸涩地说。

不过这些甜蜜,在几日之后就只剩下酸涩了。

他们开始上课了。

从谪仙岛出来的前十名都可以跟随秦江月修习。

起初薛宁不觉得这有什么,老师是秦江月,她就很稳定,一派淡然,完全不像其他人那么紧张。

可真的开始上课她就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美了。

秦江月上课前是她的夫君,上课之后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师尊。

都不说是待她一视同仁,反而每个问题都要挑她起来回答,仿佛这里只有她一个学生,搞得她想偷个懒都不行。

她为此痛苦不堪,精神疲惫,但偏还有人觉得这是什么优待,十分不满。

这人是慕妏。

“仙尊。”

慕不逾与聂槃解婚契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修界,连人界都略有耳闻。

慕妏这个骄矜的大小姐,近日过得真是水深火热,烦不胜烦。

原以为来到水上仙阁随仙尊修习可以清净一些,可看到薛宁,她就比之前每一天都要压抑。

“仙尊为何只问薛宁不问我们?我们便不是仙尊的弟子了吗?”

她语气尖锐,但底气不足,显然是畏惧秦江月,又非要出来挑刺儿。

身旁的温颜有些忧虑地皱起眉,江太阴见她担心又不方便开口,便自己来了。

“慕师妹说得在理,仙尊也可考校一下我等,若独在意薛师妹一人,那我们来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做惯了鲜花的人自然不想当绿叶,哪怕这是在化剑仙尊身边当别人的绿叶。

秦江月没说话,只淡淡看着慕妏,慕妏很快承受不住这视线,挺直的脊背弯下来,视线低垂,满头大汗,死死咬着唇瓣。

她余光瞥向薛宁,发觉薛宁也在看她。

她看她的眼神很怪,冷漠里有些讽刺,叫她浑身不舒服。

慕妏皱眉,逃避似的转开了头。

薛宁也缓缓别开视线。

……慕妏,原身同父异母的妹妹。

她一直很讨厌她,现在似乎更讨厌了。

为什么呢?

什么都不知道,就随意向别人宣泄怒火的人,真是讨厌啊。

她又知不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最后半个元神消散之前,也在拼尽全力要杀了她呢?

慕妏确实一直在心里记恨薛宁。

或者说不是记恨, 而是“嫉恨”。

自从她跟着大师兄搬去后山开始,就好像转运了一样,不但成了化剑仙尊的道侣, 还比她先一步金丹。

她尚且还是筑基大圆满, 但薛宁却是实实在在的金丹真君了, 名号上和元婴都是平起平坐的。

此刻这里坐着的人里面, 只有她一个还是筑基。

就连为她说话的江太阴也是金丹了。

慕妏一向骄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落差。

更不要说, 母亲那时和父亲说话,提到过是因薛宁才导致解除婚契。

虽说后面解释开了, 不是她想得那样,但父亲替薛宁辩解的样子,听到薛宁才有些反应的模样,让她没办法彻底解开心结。

她当然也不会做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母亲怎样交代她的,她都记得清楚,不会乱来。

可要她完全当没发生过也很难。

尤其是看着仙尊明目张胆地区别对待。

秦白霄和薛宁是坐在一起的, 两人在第一排, 她和温师姐在第三排,前面还隔着蓬莱的张止和合欢宗的银心。

从前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人,如今也配坐在她前面!

师姐若不是为了陪她, 理应把薛宁换下来,和白霄师兄坐在一起!

白霄师兄也是, 他不是喜欢师姐吗?怎么师姐坐在后面, 他不跟过来坐在他们前后,反而和薛宁坐在一起?

薛宁那样看她, 他居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慕妏越想越委屈,温颜拽了抓她的衣袖,正要起身替她解围,坐在她前面的银心就开口了。

江太阴愿意替慕妏说话,自然也有人愿意替薛宁说话。

“慕大小姐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等是来向仙尊请教修习的,仙尊是施恩于我等,自然是仙尊想要问谁便问谁。你若有什么不懂,直接问的话仙尊应该也不吝赐教,又何必出言挑衅,将好好的一件事搞得人人自危呢。”

慕大小姐这个称呼换在以前,慕妏是十分领受。

可现在只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她确实还是父亲的女儿没错,可自从解除婚契,父亲再没见过她一面,她几次去求见,父亲都以公务繁忙为由让她走了,还命座下弟子警告她今时不同往日,万事收敛一些。

今时不同往日……

她已经不知听过想过多少遍这几个字了。

慕妏眼睛发红,紧握着拳道:“既允诺了要带我们一起修习,就不该厚此薄彼,若不能做到一视同仁,干脆直接发下玉简来,让我们各修各的,何必惺惺作态地加以指点!最后不过是只指点自己想指点的人罢了!”

此话一出,连江太阴都皱起了眉,秦白霄也面色难看。

温颜马上站起来:“阿妏,别说了。”

她朝秦江月深深一拜:“仙尊在上,阿妏年纪小,行事冲动,还请仙尊莫要怪罪她。”

“年纪小就是胡言乱语的理由了?”张止都听不下去了,“她不想听仙尊教习,自己拿了玉简典籍去学便是,可别带着我们一起,我们还是要听的。仙尊教导的秘法何其珍贵,说得也通俗易懂,深入浅出,哪怕不提问我们也都听得明白,知道要点是什么。”

张止嫌恶地避开慕妏:“仙尊要提问薛宁,提问了什么,我们听了也就更知道该重点记得什么,何须每个人都问过来?自己心有杂念,不要累及他人。”

后面几个弟子也都附和张止的话,本来提问这件事就不算是什么特别好的事吧,万一答不出来,岂不是要在仙尊面前丢脸,显得自己蠢笨?

由薛宁答了,还答得那样好,他们是敬佩且受教的,可从来没有什么“厚此薄彼”、“惺惺作态”的想法。

他们没说!他们不敢!

慕妏瞪着张止,张口就是:“你是什么身份,也配……”

习以为常的话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温颜不断给她使眼色,使劲拽她的衣袖,叫她没办法说下去。

慕妏望着张止讽刺的眼神,不禁悲从中来。

她心灰意冷,准备委曲求全坐下来继续听,可身子怎么都动不了。

她突然意识到,坐在高台之上的,不是温文尔雅的大师兄了。

那是化剑清妙仙尊,哪怕他下了神坛,有了儿女私情,也不完全是从前的潮凝真君。

自然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迁就她的任性,接受她无理地指责。

慕妏浑身战栗,她站起来时不是不怕,但不平衡占据了上风,也私心窃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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