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少爷,您要用吗?奴婢去灶房给您端菜?”
丫鬟小声问了一句。
费子晋回过神,丢下一句:“不用。”大步走向灶房。
就见着小灶房的案板上,摆着两盘菜,为着保温,盘子上还倒扣着一个盘子。
费子晋掀开一看,发现有一道水芹炒肉片,一道清炒白崧。
旁边的小盅里是熬得香甜可口的小米粥。
半晌,费子晋无奈的笑了起来。
“她这只是怕欠我太多。”费子晋有些冷静的告诉自己,但他心底还是难以控制的,涌上一阵阵温柔至极的浪潮。
饭香诱人,不同于卤味的浓香,也不同于红油的香辣,是一种让人闻了就觉得现世安好,温馨常在的味道。
费子晋透过灶房的窗,看着那轮清冷的月,忍不住笑了起来。
……
这一夜,庄云黛睡得挺好。
休息得好了,起得自然也早。
她把睡得香甜的庄云彤跟庄云期都喊了起来。
虽说昨儿费子晋说要送她们回去,但庄云黛觉得也不好再麻烦人家了,她打算一会儿去车马行租个马车,尽量不打搅人家了。
但没想到的是,一推门,就见着丫鬟在外头候着,笑盈盈道:“姑娘醒啦?热水已经备好了,您现在洗漱吗?”
庄云黛:“……”行叭。
都麻烦一夜了,也不差这点了。
庄云黛洗漱过后,丫鬟又十分体贴道:“庄姑娘,现在给您上早点?”
庄云黛:“……”行叭。
一桌子热气腾腾的早点端了上来,庄云黛带着庄云彤庄云期用完,她已经有些麻木了,心想,一会儿想溜,估摸着也是溜不成了。
果不其然,待她领着弟弟妹妹出院门时,费子晋已经笑容满面的在院门口等着了。
他倒挺守规矩,怕大清早过去人家姑娘院子里,引人非议,索性就一直在院门口待着。
庄云黛一见费子晋,就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索性主动跟费子晋打招呼:“子晋哥哥,吃了吗?”
费子晋笑容愈深:“吃过了。现在要走吗?我送你们回去?”
既然被发现了,庄云黛索性大大方方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她又问道:“对了,我要跟朱夫人告别吗?”
费子晋摇了摇头:“不必,我姨母这会儿未必起来了,回头我帮你说一声就好。走吧。”
庄云黛笑叹:“那就有劳了。”
然而等坐上马车时,庄云黛见费子晋也大大方方的坐了进来,她还是有些吃惊。
费子晋解释里带了股理直气壮:“既然是我把你们带出来的,自然也要把你们全须全尾的送回去。”
庄云黛:“……”行叭。马车驶离了朱家。
庄云黛自是没有看见,在她们走后,几个穿着侍卫服的人,悄无声息的把费子晋的东西收拾好,搬出了朱府。
只费子晋先前住的屋子里还余了些旁的东西——镇纸之下,压了一张面值二百两的银票,抵了这些日子费子晋在朱家的开销翻倍还有余。
……
因着庄云黛她们出发得早,到向阳村的时候,时辰也还早。
见喜帮着庄云黛把东西搬了下去,庄云黛原本想跟费子晋道别,费子晋却没动,反倒是问庄云期:“云期弟弟不是要去上学吗?我顺道送你过去?”
庄云期认真道:“谢谢子晋哥哥,不顺路的。”
费子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庄云黛也笑道:“子晋哥哥,说真的,阿期学堂那边很多山路,马车不好走,就算啦。”
“好。”既是如此,费子晋也没有再强求,只是笑着问庄云黛,“明儿你还去县里吗?”
还不赶紧跟昌飞道歉?
庄云黛点了点头:“去。”
她想了想,又加了句,“不出意外的话。”
费子晋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朝庄云黛姐弟三人摆了摆手,告了别。
庄云黛目送费子晋的马车离开,而后却是嘱咐庄云彤:“彤彤你在家看家,若是胡婶子过来,你同她说,让她午后用了饭过来便是。”
庄云彤歪了歪脑袋,明白了大姐这是要出门,她点了点头,只软软道:“那,大姐你早些回来哦。”
庄云黛笑着摸了摸庄云彤的小脑瓜,又唤了声「啾啾」,见那羽毛鲜艳的鸟儿扑棱着翅膀从灶房里飞了出来,翎毛还有些微微凌乱,看着像是刚从窝里飞出来一样。
啾啾落在庄云黛肩膀上,不满的「啾啾啾」叫了两声。
庄云黛摸了把鸟头,煞有其事的吩咐:“我一会儿要出门,麻烦啾啾在家帮我照看好彤彤,忙完了中午回来给你们加餐。”
啾啾扬着脖子,啾啾啾的叫了几声,好似高傲的在说,有我看家,你只管放心。
庄云黛牵起庄云期的手:“那我们就走啦。”
庄云期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
庄云黛眨了眨眼:“愣着做什么呀?今儿我送你去学堂。”
庄云期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是有些愧疚,还要劳烦大姐送他去上学堂。
庄云黛摸了摸庄云期的小脑袋,把他的童子发髻给稍稍正了正,一本正经道:“阿期别多想——你忘啦,昨儿你没上学,估摸着周夫子也要担心坏了,我是你的姐姐,跟夫子说明情况是我的责任。还有,那蒙昌飞的事,我也得问个说法,不是吗?”
庄云期抿唇点了点头。
今儿庄云黛特特换了身颜色清丽的衣裳,衬得她甜美的小脸,带了几分弱不禁风的楚楚可怜。
她知道今儿有场硬仗要打,为了以防万一,又把她装满了鹅卵石的小荷包给带上了。
庄云黛带着庄云期赶到周氏学堂时,还未到上课的时辰。
周夫子是习惯讲书前绕着学堂附近走一遭的,庄云黛没费多少功夫,便逮到了在散步的周夫子。
周夫子见着庄云期,严厉中又带了一分关切,问道:“昨儿怎么没来上学?”
实际上,昨儿上课的时候,他发现了庄云期没到,也有心相询,无奈课堂上那叫庄文裕的,带头起哄,说他定然是厌倦了上学,跑去玩了。
蒙昌飞也一本正经道,他下课的时候是听见庄云期嘟囔说上学没意思了。
搞得周夫子老大不高兴,当堂罚了那几个起哄的学生背书,这才算勉强压了下去。
周夫子是真以为庄云期孩童心性发作,厌学了。
今儿见着庄云黛带着庄云期过来,可算是松了口气。
庄云期见先生似是生气了,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措,不知道说什么好。但他又见着大姐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心底似是涌出了勇气。
他让自己镇定下来,同周夫子解释:“先生,我前晚发烧了,昨日便在家休息了一天。今儿来跟先生补个假。”
他给周夫子作了个长长的揖。
周夫子一听,他这寄以厚望的学生并非是厌学,先是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紧张,赶忙去扶庄云期:“今儿如何?烧可退了?可还要再休息一日吗?”
庄云期直起腰,赶忙道:“让先生担心了,我今日已经大好了,所以就赶紧来上学了。”
周夫子捋着胡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是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得有人大老远扯着嗓子道:“周夫子,你可得给我家昌飞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