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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节

 

顾非池低低一笑,将萧燕飞横腰抱起,抱上马。

紧接着,他自己也翻身上了马,神情已经恢复如常,一手挽着缰绳,另一手揽着萧燕飞的纤腰。

“燕燕,我们回庄子,泡温泉,好不好?”他的唇角微微翘起,带着几分撒娇,几分诱惑,眼角眉梢都变得旖旎起来。

“不好!”萧燕飞二话不说地断了他的念头,“你身上有伤。”伤口沾了温泉水,会感染的。

“我已经好了。”顾非池俯首凑得更紧,近乎呢喃地与她咬耳朵,温热的薄唇几乎贴在了她的耳廓上,“真的。”

“我说了算。”萧燕飞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

“不如,待会儿你再确认下?”

“……”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坐下的红马也不用顾非池指示,就载着两人往庄子方向奔驰而去。

西方天际的那一抹残阳彻底落下了,夜幕再次降临,天空中飘起了稀稀落落的雪花。

原本打算今天天黑前离开的顾非池又临时改变了主意。

反正肩头的伤已经被萧燕飞看到了,他也不急着走了,在庄子上多赖了一天,腊月初五一大早把萧燕飞送回了京城,这才回去找怡亲王。

怡亲王已经到了距离京城不过百里的栎县,会在休整两天后,和顾非池一同押俘进京。

内阁于昨天就正式下发了公文,公告天下:

太子亲征,北境大捷,生擒长狄王铎辰锋。

萧燕飞骑着马,慢悠悠地从西大街上走过,白鹰在她的上方展翅飞着,盘旋不去,顾非池走之前特意吩咐了它,要它护送萧燕飞回去。

她看到有一家几人蹲在路边抱头痛哭,嘴里说着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看到有人咬牙切齿地在门口烧着纸钱,喊着太子殿下给爹娘报仇了;

看到有人兴奋地收拾着行囊,说着他要回北境过年;

还听到有人激动地嚷着,难怪太子自大行皇帝驾崩后,迟迟未登基,原来太子是在为了大景打天下呢。

……

萧燕飞最喜欢听别人夸顾非池了,愉悦地笑了。

从城门到卫国公府的这一段路,她策马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

去卫国公府与卫国公夫妇报了声平安后,萧燕飞就直接回了宫。

礼部日盼夜盼地等着她,见人终于回来了,礼部尚书裴谨火急火燎地把关于迎驾事宜的折子奉到了她手边。

萧燕飞看过后,在折子上盖了玉玺印,就打发了裴谨,这爽快的态度令裴谨又是一阵感动,觉得太子妃为人就是比太子好说话。

裴谨捧着折子上前脚刚走,后脚祝嬷嬷就来禀道:“太子妃,二皇子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萧燕飞道。

二皇子唐越泽正在为帝后守孝,一身爽白衣袍十分素净,头发以银簪挽起,整个人显得又清减了几分。

“太子妃。”唐越泽与萧燕飞见了礼,呈上了手折道,“明天三司会审宁王谋反案,呈上了手折。”

萧燕飞令唐越泽协同三司查办此案。

宁王已被定了凌迟,但其他协同者,还待论罪。

大行皇帝“驾崩”后,朝廷官员需服国丧二十七日,朝廷诸事停摆,三司坐审的事这才一直压到了现在。

知秋接过唐越泽递来的手折,呈到了萧燕飞的案头。

萧燕飞没急着看那封手折,知道唐越泽的话还没说完,端起茶盅浅啜了一口。

唐越泽迟疑了一下,双拳紧握,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萧二妹妹,你大姐姐……会被定什么罪?”

力图平静的语气略有几分复杂。

萧鸾飞在冬月十五事变当天就被锦衣卫拿下了,然后就被关进了北镇抚司的诏狱。

那之后,唐越泽没来求自己放过萧鸾飞,甚至也没有去诏狱看她。

萧燕飞放下了手里的青花瓷茶盅,慢条斯理地说道:“殿下应该知道的。”

唐越泽沉默了一阵后,才又问:“是流放吗?”

他是皇子,熟知大景的律法,按照《景律》,通敌之罪主谋当诛,从犯按轻重,处斩刑或流放。

“殿下想为她求情?”萧燕飞直言问道。

唐越泽摇了摇头。

自皇陵回京后的那天起,唐越泽就领了差事,跟着禁军处理京城中的一些善后事宜。

他亲眼看到了上十二卫从城中搜出来的那些北狄探子,也看到了那数以千计的一桶桶火油。

唐越泽声音略有些沙哑地说道:“那天风势大,要是让留吁鹰得手,只要一栋屋子烧起来,怕是会烧毁一条街的所有房屋。”

“届时,大半个京城都会被火焰吞没,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被烧死……”

京城一乱,朝廷必乱,北狄人再趁此机会挥兵南下,大景可能会亡国。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让唐越泽感觉心有余悸。

他是大景皇子,不能明知萧鸾飞错了,还不明是非地为她求情。

只是马上就要三司会审了,他心里沉沉的,忍不住就想和人说说。

“萧二妹妹,你大姐姐做错了。”唐越泽心事重重地在一把圈椅上坐下,喃喃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想不明白,就算他不能登上这至尊之位,他也是皇子,待日后,总能封个亲王或者郡王的。

他可以给她荣华富贵,也可以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们会有一双儿女,凑成一个“好”字。

他们会过得很好,萧鸾飞为什么就非要通敌呢。

为什么?

一旁的知秋看着满脸纠结的唐越泽,心想:得亏太子爷不在,否则非得把这个二皇子丢出东宫不可,也就是太子妃好脾气。

萧燕飞又喝了口茶盅里清香袭人的碧螺春,却是话不对题:“殿下,前朝名相赵鸿之任大理寺卿时写的一本手札里头,有一个他主审过的舞弊案。”

“豫州林家有一对同年的兄弟,都很有读书的天份,兄弟俩在十八岁时考中了举人,又在来年一起参加了春闱,结果弟弟林二公子因为舞弊下了狱。”

“公堂上,林老爷实在不解,次子年纪轻轻,天赋卓绝,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这科不中,大不了三年后再考,为何要舞弊?”

“林二公子却痛斥其父不公,说他大哥是嫡子,自小被送去舅家王家读书,王家是书香门第,一门三进士,林大公子受其外祖、舅父精心教导,考中了秋闱的解元。”

“而他呢,小时候读私塾,长大了靠着自己才考进了白鹿书院,头悬梁,锥刺股,也不过考了秋闱的倒数第二名。连书院的先生都劝他三年后再考,说万一考个同进士反而不美。林二公子质问林老爷说,明明都是兄弟,他的天赋不比大哥差,凭什么大哥就可以在科举上一帆风顺,而他却步步艰难。”

“他指责,都是林老爷的不公和偏心害了他!”

“殿下,你怎么看?”

萧燕飞说故事说得有些口干,端起茶盅又喝了两口碧螺春,润了润嗓。

“……”唐越泽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双眼在窗口那摇曳的树影映衬下,显得格外的沉静与孤寂,久久没有说话。

西暖阁内,一片寂静,只闻得外头几棵梅花树的枝叶摇曳声。

萧燕飞也没指望唐越泽回答,拿起了方才他带来的折子,翻了起来。

三司会审只是走一个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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