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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那年的班费被盗了。”宗相宜顿了顿,“后来,在解扬的书包里发现了班费。”

“……我想起来了,”高山遥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是有这么一回事。”

其他四班的人也纷纷证实有这件事。

“我不相信是解扬偷的,”唐柏若开口道,“他不会做这种事。”

“人穷到极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了?偷东西又算的了什么?”高山遥讽刺道。

“不要用你自己的标准,去度量解扬。”唐柏若冷冷道。

“如果是解扬偷的,这个东西,似乎没必要出现在周然的储物柜里。”解忆冷静地打断了争执,“周然在这件事里有什么联系?”

“周然……”宗相宜想了想,不确定地看向其他人,“他那时好像是解扬的同桌对不对?”

“没错。”陈皮放下啤酒杯,“我坐解扬后边,他那时的同学就是周然。”

“那意思是——”宗相宜看向手中的收据。

“班费是周然偷的,然后嫁祸给了解扬。”解忆说。

其他人默不作声,过了片刻,冯小米嘟囔道:“那也不一定真的是这样,这个背后的家伙想为解扬报仇,当然什么都向着解扬说了。”

“重点是,周然的箱子为什么开了,什么时候开的?”原野问。

结果,所有人都说没有注意到周然的箱子是什么时候开启的。

周然的箱子很快就让众人失去了兴趣,他们热火朝天地推测起了海上搜救队什么时候能来。

“要是他们知道是高明的两个儿子被困在这里,说不定三小时就到了——”高山遥睨了原野和解忆一眼,“你们怎么不和他们说?”

“信号不好,通讯断了。”原野说。

“废物东西。”高山遥冷笑,“怎么,我说对讲机废物,你有意见?”

原野懒得搭理高山遥幼稚的行为,不再搭理他。

“我回套房去了,吃饭的时候再叫我。”高山遥从餐桌前站了起来。

“下午是你和牟老师清理走廊。”宗相宜站了起来。

“我管呢!”高山遥没好气地回了句,“马上就要出去了,还清理个屁!”

“算了算了,都是小事——”牟老师打着圆场,“要不,陈皮帮高山遥一把,反正你们都是好朋友。”

陈皮把啤酒罐里的啤酒喝得一滴不剩,啪嗒一声放到桌上。

“行。”

在海警到来之前,水中维纳斯的秩序依然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维持着。

宗相宜进了厨房准备中午餐食,其他人要么回套房休息,要么继续留在餐厅里聊天打发时间。

联系上海警后,众人之间微妙又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

水中维纳斯似乎已经没有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危险。

解忆走出餐厅的时候,原野跟了上来。

“你好像并不开心。”

“你也看不出开心。”解忆回他一句。

原野欲言又止,最后说:

“……希望真的一切顺利吧。你现在要去哪儿?”

“再找一遍周然的线索。”

周然已经失踪一天一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九个人联合起来,找遍了水中维纳斯都没有找到他的线索。

那滴在高山遥房门正下方的血迹,指向十分明确,令人浮想联翩。

“如果高山遥在周然失踪这件事上是无辜的——”解忆说。

原野沉默了片刻,接上她未完的话语。

“那就说明有人趁我们所有人离开套房后,刻意将血滴在高山遥门前,诱导我们认为高山遥是凶手。”

看得出来,这些都是在他脑海中徘徊了许久的想法。

他们鲜少进行讨论交流,但脑海中的想法最后总会不谋而合。如果是在外边的世界,他们或许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但他们之间隔着二十年时光。

漫长的,遥远的,无法跨越的。

他们如果在外边相逢,只会是一个步入中年的男人和桃李年华的年轻女子之间的擦肩而过。

连回望都不会有。

“他的目的是什么?”解忆问。

沉默许久后,原野沉声道:

“……让我们从内部四分五裂。”

“这个人,是在我们十人之中,还是在我们之外?”

解忆的提问坠落之后,不久便消散与沉寂。

原野好半晌都没有说话,脸上露着沉郁。

这个问题,太重,太重。

而他们都没有答案。

◎周然,找到了。◎

“恐惧是源于未知”, 母亲的一言一行,指导着解忆幽暗人生道路的方向。

当她查遍鼠科动物的资料,看过上千个鼠类观察视频, 又亲自设下陷阱捕捉到一只老鼠, 用笼子饲养三日之后,她的恐惧渐渐消散了。

这是她第一次用理智战胜恐惧。

后来,她一次又一次地用这个武器战胜向她袭来的恐惧。

她身体不好, 历来学校的体育考试都有免死金牌。她不能呆在太热的地方,也不能呆在太冷的地方,走得快了, 就会喘气不止, 嘴唇发青。她的心脏像易碎的玻璃制品, 在胸腔里勉强维持着跳动。

还小的时候, 其他孩子因为她能躲避体育课的种种试炼, 聚集着窃窃私语, 对她投以异样的目光,又在她走近后,避之不及地散开。

她习惯了孤独, 接受了孤独, 并冠之美名“效仿母亲的孤独”。

她只能拼命地,拼命地消除内心那股深刻的恐惧。

她拜托母亲,托关系给她找来了在医院停尸房过夜的机会。她在停尸房睁着眼睛过了两晚, 第三晚的时候,她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当第二天醒来, 一切如昨的时候, 她内心最大的恐惧烟消云散。

死亡也不过如此。

在这不过如此的死亡到来之前, 她要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生命增加厚度和色彩。

从那以后, 每到节假日,解忆就和母亲一起外出旅行,她们在青藏高原搭便车,在香格里拉看雪,在漠河等待绿光。

哪怕她在旅行途中要一直随身携带急救的药物,哪怕有时候会不得不中断旅程去往当地的医院求救。

她只是不想走的时候,连可以回想的过去都没有。

母亲总是沉默地支持着她,支持她的所有决定。偶尔,会有忧伤的目光注视着她,却又不全是她。

再大一些的时候,解忆要吃的药物越来越多,发病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已经醒在了医院,睁开眼,是母亲熟悉的面孔。

她们每年的旅行渐渐中断了。

看不出何时还能再启,明年,或者下一辈子。

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全国最顶尖的心脏病专家对她下了判决,如果不能尽快找到适合的移植心脏,她很可能撑不过两年。

等着心脏移植的人那么多,而适宜的心脏又那么少。

解忆知道,这几乎是一个幻想。

她的一辈子,只是世界的一个水花。绽放的同时也在消逝。

水花随着鱼群的摆尾,一层一层激荡而开。

瑰丽的海洋就在一墙之隔的玻璃外。鲜红的珊瑚礁连绵不断向远方蔓延,湖蓝色的海水穿梭在珊瑚之间,追随着回旋的鱼群,小小的气泡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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