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她看到过阿茵那个圈子里太多的交换了。
“我跟你说过——”阿商想继续说点什么。
“阿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我斟酌过了,我想试一试。”
阿商从后视镜里勉强看到她露出的一双眼睛,她靠在她的肩膀上,发梢里灌满了风,膨胀起来像是一只要挣脱引线的风筝,她湿漉漉的眼睛里倒映着周围的灯火,“阿商,我很难说清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感觉,我就不孤独了。”
阿商刹那想起她第一次见到陈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靠在公交车的车窗上,眼睛就这样漫无目的的看着窗外,坐过一站又一站,却没有一站路是她真正要去的。
阿商知道,小粥表面文文弱弱的,但其实很坚定,决定好的事情,很难有回旋的余地。
她在她说起从前一年半的大理,说起那些个夜里,说起那些个晨曦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早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那个时候,她说起过去,说起那丢了的用拍立得拍的照片,说起那就在世界里全然消失的人的时候,说起未来,说起目的地的时候,全是哀伤和迷茫。
但现在,她说她不孤独了。
阿商挺直腰背,挡着迎面而来的寒风,想到了什么似的说:“我兜里有糖,”
“谢谢。”她看到抱着她的腰靠在她身后的小姑娘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从她的兜里揣出一颗棒棒糖,塞进自己的嘴里,又乖乖地坐好后,又侧头靠在她的背上,哑着声音埋怨到,“阿商你以后能买带玻璃的车吗,小电驴兜风,真的好冷。”
“你嫌弃它那天还不要命的为了它跟别人打架?”
“那你不是买不起带玻璃的四轮车吗,要是被砸坏了,我们拿什么兜风?”
“你不是嫌弃兜风冷吗啊?”
“难道你不觉得冷吗?”
阿商这才觉得身上的小皮衣穿的有点单,她吸了吸鼻子,提高声音说到:“你要真喜欢,我也不拦你,但丑话说在前头,你往后给他欺负了,别到我这里来哭,我一滴眼泪也不陪你掉。”
后视镜的姑娘听完后,把头摆正,一脸惊喜的问着她:“这么绝情的吗?”
见前面挺直腰背的阿商不说话,陈粥还得寸进尺地说:“真的一滴眼泪都不为我掉吗?”
“不会。”阿商坚持到,“一滴眼泪都不陪你掉。”
“噢哟,别嘴硬。”陈粥抱她抱的更紧了一些,“我知道,阿商,你是我在昌京最好的朋友。”
坐在前面的人身体微微发僵,而后依旧保持刚刚的语调:“小粥,你应该多结交一些更好更优秀的朋友。”
“比如说呢?谁?”
“比如说你学校里的,那些以后对你来说,都会变成人脉的朋友,比如说什么高年级找到工作的学长学姐,家里关系资源都不错的同校同学,还有比如说相貌人品中上往后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混得还不错的适龄青年。”
“那为什么你就不是那些更好更优秀的朋友。”
“我只是在地下酒吧唱歌的,唱了今天或许明天就不来了,京郊的合租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拆了,京城的人流里或许有一天,就没有我了。我就跟天边飘过的一朵云一样,我算你哪门子优秀的朋友。”
“可是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阿商啊,要是哪天,真的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就消失了,那我在这世界上,也遇不到第二个阿商了啊,朋友优秀不优秀,不是因为那些决定的,而是由一个人的难忘程度决定的,你让我难忘,你就是我陈粥优秀的朋友!”
她伸出脖子,一改刚刚畏惧寒风的样子,哪怕被风吹的鼻头发红也慷慨激昂的反驳她。她说完后而后转过头,看向后视镜,对上阿商的眼睛:
“阿商,你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我喜欢别人了,然后你吃醋了?”
阿商笑了笑,把那些没来由的伤感情绪收起来,踩下油门,冲进凛冽的寒风里,带着身后的人,像极了去保卫世界的勇士:“是啊,最好的朋友要有喜欢的人了,我吃醋了!”
陈粥依旧笑嘻嘻地:“别这样,我会对你好的,阿商。”
“有了沈方易,我也会对你好的。”
阿商突然鼻子一酸。
她暗骂了一句傻瓜。
她这样好,真怕她在那声色犬马的名利场里吃亏。
作者有话说:
是女孩子之间的一些小美好。
又怕她受伤,又不忍心阻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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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接吻吗?”◎
那晚阿商和陈粥还是没能拒绝她住的地方的那个巷子里路边小酒馆的诱惑, 好不容易休息,阿商喝的有点多。陈粥红着脸问她有没有谈过恋爱,她摇摇头说,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喝到后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过去的情商来,一喝二喝就喝大了。
阿商清醒的时候看上去是个酷姐,可喝高了后依旧嚷着要去台上抢那个歌手的吉他, 陈粥拉着劝了好几次,她才肯放弃。
陈粥站在杂乱的电线下面,摸着阿商兜里的钥匙, 站在路口有些迷茫, 小电驴和人, 她到底应该先扶哪一个。
逆光灯下, 她看到有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站在那儿, 凛冽的穿堂风里, 他穿了一套类似棒球服的衣服,背着个书包,站在那儿, 年岁跟她相比, 可能还小两岁,十七八?她估摸着。
他挡在那儿,挺碍事的, 陈粥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说了句不好意思麻烦让让, 手中扶着的人不小心趔趄了下, 旁边的少年动了一下, 帮陈粥扶着阿商, “要我帮忙吗?”
陈粥对上他清澈的眼,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后的小电驴,点了点头,“能帮我推一下车吗?”
少年点点头,起身,推起车,腿脚很快的就超越了陈粥,走在他们前面。
他最后停在阿商住的那个旧楼的歪脖子灯下面。
陈粥觉得有些奇怪,拉着阿商问到,“阿商,你认识他吗?”
“谁啊?”阿商红着脸高声问陈粥。
“嘘~”陈粥架着阿商,轻声说,“前面那个弟弟,好像知道你家在哪儿?”
“弟弟?小译吗?他不是应该在医院吗?”阿商说到小译就一脸紧张。
“不是小译。”算了,陈粥跟一个醉了的人说不清楚。
她架着阿商往前,站在少年面前,那少年高她许多,她道了声谢。
少年说不客气,而后熟练的把车停好,看了眼阿商。
“你还有事?”陈粥看向他。
“哦,没有。”他回过神来,摇摇头,而后又艰难开口,“能麻烦您给她喝点水嘛,我看她怪难受的。”
陈粥有些怪异的看着眼前那个少年,从头到尾打量一圈之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点点头,“好的,我会的,今晚,谢谢你了。”
陈粥说完,扶着阿商往上走。
破旧楼房楼梯间的感应灯不怎么好用,陈粥往上走一层要跺一次脚,连走带跺的把人架到五楼,转头往下看去的余光里,还看到了那站在路灯下的少年。
她开了门,开了灯,扶阿商去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