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过去的伤害已经形成,她也想忘掉过去的事情, 往前走了。除了康安, 她觉得她和他之间没有必要再掺杂进别的。她也不想去细想他的愧疚和弥补是为了什么。
楚时渊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过沈笙卿,自然将沈笙卿的神情看在眼里。他对她的感情不是他想要忍耐,便可以做到的。他的理智告诉她, 如今他和她现在的局面已经很不容易, 他不应该再往前,摧毁他和她如今的局面。
可是刚刚他还是忍不住试探,向她靠近。
“康安便劳烦你了, 我先走了。”
楚时渊忽略身上的疼痛, 弯腰抱了抱康安,提步离开。他不想再在她的面前漏出破绽,从他看似漠然的神情来看, 他还是那个冷静和沉稳的首辅大人。
兴许应该像皇帝说得那样, 等沈笙卿的身上的毒解了, 他应该像从前一样,将所有心思放在朝堂上。
……
“大人,我们的人已经和晋王的人碰面了,不出三日,夜昙应该就能够送到京城了。”
莫牧站在楚时渊的面前,恭敬说道。
那日他请皇帝给晋王写信,得知晋王已经派人送夜昙回京,楚时渊担心路上会出什么差池,派人去接应晋王的人。
如今夜昙马上就能够抵达京城,他也应该准备种子蛊的事情。
“去请师兄来首辅府。”楚时渊冲莫牧说道。
之前他答应了袁承霁,他种子蛊时,会让袁承霁在侧。
袁承霁到达首辅府后,随莫牧去了书房。除了莫牧,书房内其他的下人皆已经退下了。
袁承霁知道已经无法劝阻楚时渊,如今也只想帮楚时渊尽量减轻痛苦,顺利帮沈笙卿炼制出解药。
楚时渊将自己的手指用刀划了一个口子,然后将他的手放进养着子蛊的瓷碗里。
经过之前楚时渊用自己的血喂养同命蛊,蛊虫已经熟悉了楚时渊的血的气味,和之前母蛊一样,子蛊顺着楚时渊手指上的伤口钻入了他的身体里。
比之前还要难以忍受的疼痛传遍了全身,楚时渊的另一只抓紧了椅子的扶手,手指竟是生生抠进了硬木里。
见状,袁承霁连忙将手上的银针扎在楚时渊的身上的穴位上,帮楚时渊减缓他身上的疼痛。
楚时渊的身体里已经有了一只母蛊,此时子蛊也进入了他的身体,原本待在楚时渊身体内的母蛊排斥子蛊的闯进。此时母蛊和子蛊仿佛在楚时渊的身体里抢起了地盘,更大的疼痛席卷了楚时渊,疼得楚时渊的神智都有了一些模糊。
“师弟,你还受得住吗?”
袁承霁见楚时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豆大的汗珠一滴接一滴落下。他犹豫了一下,将他事先炼制的药丸拿了出来。
在袁承霁手上的药丸将要碰到楚时渊的嘴唇时,楚时渊用最后的一丝清明,阻止了袁承霁,他艰难说道:“不必。”
他还能够忍受。若是他为了缓解身上的疼痛,此时服下了袁承霁手上的药丸,会干扰他身体里的同命蛊,他之前的努力很有可能白费了,不能够前功尽弃。
成功种子蛊后,他马上就能够帮沈笙卿获得药引了。身上的疼痛越来越让他难以撑住,楚时渊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朦胧间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沈笙卿的身影。
楚时渊的眼眸里浮现一抹柔情。卿卿,我好疼,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沈府
沈笙卿见康安翻了一个身,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她抬手理了理康安脸颊旁的碎发,说道:“怎么了?还是睡不着?”
今日康安要她陪他小憩,不想康安在床榻上躺了好一会儿,康安还是没有睡着。
康安拉过沈笙卿的手,他的手指在沈笙卿的掌心碰了碰,似乎要在沈笙卿的掌心写什么,却迟迟没有动。
沈笙卿将康安的动作看在眼里,说道:“康安是想你父亲了吗?”
那日楚时渊说他最近无法陪伴康安时,她看见了康安的失落。
沈笙卿将康安的小手握在掌心,安慰说道:“你父亲最近应该是朝堂上的事情比较多,这才没有时间陪你。等你父亲有空闲时间了,你便能够见到你父亲了。”
听见沈笙卿的话语,康安低头看着沈笙卿握着他的手,眼睫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笙卿,康安……”
这时徐氏抬脚走了进来,笑盈盈看向沈笙卿和康安。
如今徐氏月份大了,再加上沈笙卿又有了康安,沈世鹤也需要徐氏的陪伴,徐氏没像最初沈笙卿回沈府时,时刻陪着沈笙卿。
“嫂嫂怎么来了?”
既然康安睡不着,沈笙卿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她看向门口的徐氏。
徐氏低头看了看身旁的沈世鹤,笑说道:“外面起大风了,看起来要下大雨了,世鹤说担心弟弟会害怕,要来陪伴弟弟。”
徐氏乐意见沈世鹤和康安感情好,便陪着沈世鹤一起来了。
正好康安现在心情低落,沈笙卿将康安旁边的位置让给沈世鹤,让沈世鹤陪康安睡,她冲康安说道:“这会儿世鹤陪你睡,你再试着睡一会儿。”
沈世鹤搂住康安的胳膊,说道:“弟弟睡不着吗?我陪弟弟睡。”
因为沈世鹤的到来,康安的注意力被沈世鹤转移了,也不再去想楚时渊。
等康安和沈世鹤睡着了,沈笙卿和徐氏轻手轻脚地走去了外间。
沈笙卿抬脚走到窗前,看向屋外。此时外面阴沉沉的,院子里掉落了许多树叶,确实一副要下大雨的模样。
沈笙卿微微蹙眉,回头看了内间的康安一眼,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有些不安。
……
首辅府
直到天黑,楚时渊身上的疼痛仍然没有缓解。他脸色苍白得仿佛透明,眼眸里布满血丝,手指因为太用力抓椅子两旁的扶手,血肉模糊。
莫牧在一旁看着,担心说道:“袁大夫,我们大人为什么会还如此难受?”
之前楚时渊独自种母蛊时,楚时渊似乎也没有如此难受。
袁承霁将手上的银针又刺进楚时渊身上的穴位。为了不影响身体里的同命蛊,楚时渊拒绝服用药丸来抑制身体上的疼痛,如今他也只能够靠针灸帮楚时渊缓解疼痛。
袁承霁说道:“一般不会将母蛊和子蛊同时种在一个人的身上,如今师弟逆天而行,所承受的痛苦比单独种母蛊的两倍还要不止。我之前也没怎么接触过蛊虫,师弟究竟会如何,我也不敢保证。”
莫牧见袁承霁居然都无法帮到楚时渊,前所未有的无力。他的心中更加不明白,大人明明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的凶险,也没有把握一定能够帮欣荣郡主炼制出解药,大人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自从大人和欣荣郡主和离,得知欣荣郡主当初救他的真相,他就觉得大人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大人一心扑在朝堂上,如今大人面对欣荣郡主的事情,他总觉得大人似乎透着不一样的疯狂。
这种疯狂,他在面对自己时,更是特别的狠,似乎这样便能够掩盖他从前对欣荣郡主的忽视。
首辅府的书房的烛火燃了一夜,没有主子的吩咐,首辅府的下人也不敢有其他的动作,自觉地待在下人房里。
袁承霁将楚时渊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一一取下,他打量着楚时渊的惨白的脸,说道:“师弟,你觉得如何?”
楚时渊睁开眼睛,因为疼得太久,神智仍然没有缓过来。可是他还记得他还没有帮沈笙卿完成药引,他不能够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