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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金枝觉得瘆得慌,说:“你你回房间。”
柏奚做了个口型:可是我没有说话呀。
陶金枝声音大起来:“回你自己的房间!”
柏奚在自己的屋子里待到吃晚饭,宋得昌回来了。
饭桌上宋得昌说,给柏奚报了个舞蹈班,学古典舞。
柏奚眨了眨眼。
陶金枝马上懂了他的目的,连忙道:“女孩子学舞蹈好,将来多有气质。”
柏奚只看着她的脸,糯声糯气:“妈妈想让我学吗?”
陶金枝堆笑:“当然,当然。”
柏奚稚嫩的童声说好。
陶金枝:“再报个乐器,钢琴怎么样?”
柏奚也说好。
她隐约觉得她好像学过钢琴。
饭后宋得昌坐到正对着字典自己识字的柏奚道:“闺女,你要是练琴练舞蹈,咱家地方不够,换所大点的房子怎么样?”
遗产如果用于维护被监护人的利益,是正当合理的。
柏奚点头。
宋得昌一家人由此住进了别墅,请了司机和佣人,一步登天。
这对夫妻花着柏灵留下的遗产,如愿过上了纸醉金迷的生活。
起先用钱还在心里琢磨会不会触犯法律,借着柏奚的旗号全家人穿金戴银,由俭入奢易,习惯了这种日子以后,二人越来越肆无忌惮,大笔挥霍。
柏奚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打个不客气的比方,他们花她的钱就像克扣猫儿的猫粮,那猫能知道吗?
柏奚上学前,所有时间都被兴趣班填满,念小学以后,这样的情况也并没有好转。
陶金枝起初偶尔坐司机的车来接她,每当这个时候,她可以趁机和妈妈说会话,虽然她的妈妈一直在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她,极其敷衍。
后来陶金枝不来了,只有司机。
司机见主家不关心,临时有事就偷懒耍滑,把柏奚一个人留在舞蹈室。
很晚了,老师见她可怜,就把她带回家,让她暂住。
那时的日子还不是最难过的,陶金枝和宋得昌夫妇俩全球旅行,几个月露面一次,会给她带礼物。
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
柏奚数着日子盼啊盼啊,还是能盼到爸妈回家,妈妈心情好的时候会衝她笑,给她读故事,即使她已经过了听故事才能入眠的年纪,但她很知足。
仿佛妈妈还是爱她的。
柏奚十岁那年,她的妹妹降生了。
柏奚非常讨厌她的妹妹,她苦心孤诣製造的幻象,在她妹妹出生那一刻全部被打碎了。
她从来没有在陶金枝脸上见过那么温柔的神情,连宋得昌也充满了柔情,她因此知晓,他们并非不爱孩子,只是不爱她。
柏奚一边讨厌妹妹,一边讨好妹妹,只要妹妹笑了,陶金枝就会给她好脸,反之就是厉声呵斥。
他们一家四口,生活在一起。
他们把所有的目光和关心都留给了新出生的小婴儿,把生活中最多的负面情绪,厌恶和憎恨给了柏奚。
柏奚的兴趣班排得没有那么满了,因为她要回来照顾妹妹。陶金枝不放心保姆,倒是很放心她,柏奚没有说过的是,她曾经想过杀死妹妹,但妹妹如果死了,她又要靠什么来讨妈妈的欢心呢?
他们也不会再留下来,会像从前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妹妹长大了,性情顽劣,经常对柏奚又打又踢,毫不意外的,受到责备的永远是柏奚。
有一次柏奚路过客厅,妹妹在沙发哭了,陶金枝从房间推门出来就给了她一巴掌。
柏奚捂着自己的脸,安静地走到沙发旁,把妹妹抱起来哄。
她分明看到趴在她肩头的小孩露出恶劣的笑。
妹妹上学了,每周从寄宿学校回来的柏奚多了一项工作,辅导她的功课,完成学校布置的家长作业。
柏奚成绩非常好,小学连跳两级,十六岁高考。
大一那年的寒假,是继五岁那年柏灵死亡后,她人生第二道分水岭。
她的人生总是急转,没有丝毫的缓衝。
她在宋得昌夫妇俩房门口偷听到自己并非他们亲生的秘密,他们管自己叫柏xi,不知道是哪个字,还提起了一个叫柏灵的女人。他们说钱不够花了,得再回趟香港卖点东西。
柏奚从柏灵入手,又趁宋得昌夫妇俩不在家,把他们俩的卧室翻了一遍,找到一些佐证的文件。
她或许是柏灵的女儿,而她叫了十几年的爸爸妈妈——世上最亲的人,有可能是霸占她真正母亲财产的小偷。
柏奚躲进自己的房间,缩在墙角,无声地流了一晚上眼泪。
柏奚不敢声张,暗地里去谘询了律师,律师说侵占是自诉罪,以她的情况,就算是真的,因为没有成年,她连亲自把养父母告上法庭的资格都没有。
柏奚说我没有想告他们,我隻想确认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律师回:我建议你不要贸然去问,提前暴露会很被动,至少等到成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