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苏果支吾半天,“我们都,都不能吃杏仁。”
“嗯。”
苏果的手无处安放,拍了拍他的背,“我,我也没想到,我很高兴……”
他们原本是朋友,忽然变成了姐弟,独处时还未适应这样的改变,别扭之下最终还是如朋友一般。
朱澄先提起了话头,“陈常风想趁摄政王受重伤的这段时日颠覆皇权,你一直在王爷身边,王爷他真的中毒了吗。”
苏果点点头,“嗯,而且是我害的。”
“啊?”
两人如从前一般并排坐在了台阶上,苏果将最近发生的事告诉了朱澄,说着说着就湿了眼眶,抹了抹继续说,朱澄听了半天,总觉得摄政王不似这么容易受伤。
他不禁疑惑道:“你不是把药换成迷药了吗,怎么还能让王爷中毒?”
苏果关心则乱,不敢确定,道:“那或许我最后拿错了呢,我也不晓得,王爷真的吐了一大口血。”
“你放心,摄政王既然能送你去京郊的庄子,他就一定没事,也不会生你的气。”
苏果摇了摇头,“可我太对不起王爷了,我想为他报仇。”
“怎么报仇?”
苏果小声凑在朱澄耳边,“我带了包毒药,有没有机会给陈常风偷偷地下?”
朱澄:“……你把药包给我。”
苏果听话地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他手里,只见少年收进襟侧,语气颇为无奈,“苏果,陈公公若那么容易着道 ,就不会这些年成功蛰伏在宫里了,你就算带十包药,也没地方放。”
朱澄对此哭笑不得,虽说苏果是姐姐,但不比他在宫中长大,她单纯好欺,大概也是这种性子才会让素来淡定的摄政王焦头烂额。
“应该没几天了,我上次偷偷听他们谈论,七日内陈常风就准备举事,到时候我——”朱澄想了想,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到时你借机往衍庆宫的方向走,路上一定能碰到王爷的人,我相信他会派人护着你的。”
“我不走!”
苏果耷拉着眼角,悄声嘀咕:“而且他不会理我了,他恨我。”
“嗯?”
“没,没什么。”
……
屋顶上闪过一抹黑影,径直往宫外飞檐走壁,一直到了摄政王府,将对话不折不扣地复述了一遍。陆则琰斜靠在榻上,抱着衔蝉听完挑了挑眉。
秦素棉正好从陆攸珩那处回来,也在一旁听着,不忘给便宜徒弟说两句好话,“你看,苏果心里可都是你,还想着为你报仇呢。”
“不自量力。”
话是如此,男人面上明显比先前好看很多。
秦素棉叹了口气,“王爷,我也没想到苏果的身世那么坎坷,你早知道了是不是,这你还真怪不了她,亲弟弟在宫里,她心思纯善,哪能忍住不去。”
陆则琰闻言没有说话,片刻后随手拎起衔蝉的后颈,“把它送过去陪她。”
“是,王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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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殿内, 苏果看着眼前肥嘟嘟的小白猫,激动地抱进怀里。
“衔蝉,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是不是摄政王府乱的没人照顾你,你逃走了。”
朱澄闻言放下书简, 回头看了一眼, “苏果,若它是逃走, 哪能那么巧赶到我们这里, 你还当猫儿能在整个京城里认路。”
“那它怎么来的呢?”
“……苏果, 我听说皇叔已经醒了。”
摄政王中毒昏迷几日后就有清醒的消息传出, 只是大家不敢确信, 朱澄本以为苏果会知晓内情, 没想到她比他还不如。
“真的?”苏果这段时日被关在京郊小宅,吃穿不愁却没人和她说话通消息,眼下见朱澄这样说,心底大石终于落了地
“嗯,你放心吧。”
“那就好, 看来是王爷把衔蝉赶走的, 他肯定看到猫儿就想起我, 眼不见心不烦。”
“……”
朱澄无奈摇了摇头, 他这个姐姐若不是得陆则琰和陈凞一路庇护, 在这宫里怕是早就没了声迹。不管如何,看来摄政王确实没事,也会好好护着苏果, 这样他也不那么担心。
苏果撸了会儿猫脑袋, 低道:“不知道赵姐姐到哪儿了, 她走后发生了那么多事,连答应给她写的信都还没有写。”
京外小宅,陆攸珩坐在院外的躺椅上,看完陆则琰寄来的信,抬头复望夜色上空的星星,或许是火堆的映照,他的面色比先前红润了少许。
哑巴丫鬟南星从里屋拿来了一件素色披风,轻轻盖在男人身上,被推开时,还坚持打着手语盖了回去。
“你倒是很固执。”陆攸珩笑了笑,有气无力道:“我盖就是了,你省点力气。”
“我知道阿琰让你事无巨细地照顾我,可我终究只是个废人受之有愧,你不如马虎一点儿,余下的半年我们都轻松。”
南星听到这话,脸上俨然被气的通红,手势反而愈加强快,几乎快晃出残影,陆攸珩忙道了句口渴才制住了她。
女子按下性子转头沏了杯茶,她的姿势笨拙,泡出的茶却特别清香,陆攸珩抿了口,表情微楞,很快恢复苍白。
“算了算日子,她应该随夫到了衢州,那儿的西砚很有名,她最爱收集此类。”
南星狐疑比划:大世子,您在说谁?
陆攸珩摇了下手,“一位故人,你泡的茶让我想起她了。”
南星:她是对大世子很重要的人吗?
陆攸珩张口想应,最终闭上眼轻声,“她已成亲,是我不该提起,你且当没听过吧。我要睡会儿,你不用服侍。”
南星静静看向眼前的男子,嘴角微微地勾了一点弧度,她的手指描摹地上洒下的暗影,复又斟了一杯茶,不再见方才的生疏和冒失……
时光一晃已是五日,这些天他们二人不被允许出殿门,外面的动静却是听得分明。护卫兵日夜换了好几班,朱澄敲了陈常风带来的数十本调兵遣将的奏折,足见两方的攻守战一触即发。
第七日的卯时天刚亮,苏果被怀里窜起的衔蝉惊醒,睁开眼却见陈安洛冲了进来,朱澄被他一个手刀砍晕,下一刻她也被捆住了手脚。
“果儿,你乖乖留在这个密道,等明日一过,我定接你出来。”
苏果惊魂甫定,反应过来挣扎,“陈安洛,我要和朱澄呆在一起!”
陈安洛往绑苏果的手腕塞上软布,一边安抚,“只要你听话,我断然不会伤害你弟弟。”
苏果哪里会再信他,姆妈早就不见踪影,安洛答应她的事一件未做成,“你们今日是不是要与王爷开战?不行,我不会让你——唔——”
“果儿,摄政王的军队如今四分五裂,正是击打的最好时机。一切还是亏得你给他下的毒,他如何会原谅你,你还是忘了他。”
陈凞将干净的软布塞进苏果的口中,他实在听不得她对陆则琰的维护,之所以将苏果带进宫是因为皇帝寝殿有他们十几年前就凿通的一条密道,可保她性命无虞。
摄政王常年不在宫中,不知晓这条密道,无法从他身边将苏果带走,即使事败,他也能带着果儿逃到天涯海角。
这一切基于陈凞的私心,要不是他跪求了父亲陈常风几天几夜,他也不会得知密道的事。
苏果体力孱弱,挣扎了片刻就消散了力气,周围一片漆黑,半柱香后她听见有人起身,是醒来的朱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