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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谢慈无奈:“你又怎了?”

芙蕖闭了闭眼睛,再抬头时,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少了几分温度,她说:“你知道当一个暗探需要学什么吗?”

谢慈耐心十足:“有话可以直说。”

芙蕖说:“我绝对不会梦呓,更不可能在睡梦或者昏迷中说出连自己的都不知道的话。”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因为我会在舌下含一枚刀片,我的神志一定会比舌头更先清醒……你在骗我,那不是梦。”

芙蕖问:“什么意思?什么叫将来我无处可去?”

谢慈的情绪极少会表现在脸上,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生气高兴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芙蕖的咄咄逼问,他根本没放在眼里,说:“解蛊一事凶险异常,你我都不能保证一定有命活下来,假如有意外那也是天命所归,我无非是早做打算而已,你急什么?”

芙蕖说:“我应该不会顺从你的安排活着。”

谢慈道:“那是你的事。”

芙蕖:“你如果死了,我会跟着去找你的。”

谢慈:“随你便,反正我不会见你。”

他罕见的有些赌气的意味在里面。

芙蕖一时气急。

谢慈抬腿就走,到楼下马厩中,结了账将两匹马都牵到了外面。

芙蕖抹了一把脸,说不过他他还跑,像是纯纯耍无赖。

谢慈在等人的空隙中,远远望见镇上有一行声势浩大的人走了过来,他们行走的倒是不快,但一身晨霜,像是星夜赶路。行人望见了他们,一是好奇,在进处围观了几眼,却又似有什么忌惮似的,远远的躲着。

芙蕖磨蹭着也听见了动静,从窗口探出头去,只见几匹高头大马在前,后面用铁索拴着一连八个头戴枷锁的囚徒。

芙蕖眯眼张望,已看清了那一行人的装束。

明镜司?

谢慈仰头忽然冲她吹了个口哨,有催促的意思在里面。

芙蕖直接提衣迈过窗前,从二楼跃下,稳稳的落在谢慈的臂弯里,随即被放在马背上。

谢慈说了一声:“走。”

两匹马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芙蕖好像猜到他此行因何而急了。

方才,芙蕖惊鸿一瞥时,也看见了明镜司为首那人的模样。

芙蕖在马上问:“是纪嵘吗?”

谢慈:“应该是他。”

他与明镜司的直接联系一直是纪嵘。

芙蕖问:“我们需要赶在他前面回京?”

谢慈说是。

那么信号便从纪嵘回到燕京的那一刻开始,甚至有可能还要更早些。

迫在眉睫了。

后两日的星夜兼程,他们几乎没有休息,当然,寿石山上所谓的庄子也没有再提起。

抵达燕京的那一日,刚好入夜,赶在城门下钥的前一刻,他们挤在人群中,进了城,乘着夜色,连谢府都没回,直奔皇宫。

皇宫的巍峨一如从前,历朝历代千百年的光阴,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这里了。

皇上将他们迎进了朝晖殿,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先生,你可回来了,吏部侍郎都已经问斩了。”

谢慈还反应了一会儿吏部侍郎是哪位,半天才恍然大悟。

实在是手里名单上的官员又杂又多,像一网打不尽的鱼。

谢慈刚一坐下便问:“京畿守卫不能有误,皇上近日是否有察觉到异常。”

京畿守卫不是玩笑,是提起来就必定会令人警惕的话题,皇上不安道:“……有吗?”

谢慈:“没有是最好,有也不奇怪。”

皇上皱眉:“到底要出什么事了?”

谢慈平静地说:“燕京中有人要狗急跳墙了。”

皇上马上领悟到了他话中的意思,问道:“他们会逼宫?”

谢慈都没好意思说他。

一个亲近宦官,手下笼络不住重臣的年轻皇帝,哪里有能令人忌惮的魄力。

谢慈:“事到如今,皇上不必藏了,您手下到底有多少可用之人,请如实告知臣。”

他们拿到手的官员名单,单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就有二十多个,其中囊括了内阁、翰林院、督察院、大理寺、通政司、光禄寺、钦天监,甚至还有太医院里的人。

而皇上思虑良久之后,零星说出了几个名字,用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谢慈在心里冷笑,说:“也就是说,除开宫中内宦,朝中也只有苏戎桂父子,还有驸马了?”

皇上微笑着:“还有您,先生。”

见谢慈脸上不悦,皇上不由得为自己辩解:“先生莫怪,朝中大半官员在朕登基之初,便搅进了党派中,即便朕有心招揽他们,他们又如何能服朕哪?”

谢慈道:“招揽不是让你坐金殿里一声不吭的等着。”

皇上不服:“难不成朕还要去求他们?”

谢慈说:“威逼、利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办法多得是,能干出那种肮脏事的人,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宁死不屈的好汉,虽做不了栋梁,当捏在手里当个棋子总不难。皇上在位近十年了,坏事臣都做尽了,您左右施恩,当真是活菩萨,不求半点回报。”

当谢慈开始冷静的阴阳怪气的时候,就说明这个人是真的生气且无语了。

皇上知趣的不吭声了。

提起苏戎桂,芙蕖心思扩出去了几分,她一度不相信那老匹夫是干净的,但是无论是太平赌坊暗场的账本,还是崔字号掌柜手中的名单,都没有苏戎桂的名字,虽不能说明全部问题,但至少可以证明他与那些贪官污吏并不是一条路上的。

但若说苏戎桂是个重臣,芙蕖仍是不信。

拿不出证据,只是感觉。

皇上说:“朕召苏卿进宫商议?”

谢慈果决道:“不,皇上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臣还没有回京,你也没见过臣。”

皇上:“那你们……”

谢慈道:“我们就在此地呆上两日,哪也不去。”他望着皇上,脸色有几分凝重:“两日之内,一定见分晓。”

好大的朝晖殿,皇上腾出平日里练字时的小书房,用上了座屏和帷幔当做隔档,不许人伺候,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皇上有时会在朝晖殿召见大臣。

谢慈偶尔会听几句。

明镜司的纪峥在早朝后来了一趟,向皇上提起了当前昭狱中关押的几位落马官员。

看来驸马在燕京中办了不少事,谢慈听着那些进了昭狱的人,心里大致有了数。

在驸马按部就班的处置下,礼部和吏部基本算是肃清了大半。

驸马其实是个圆滑的人,他在曾在京中距离皇权最近的地方,与权贵周旋,也曾外放到蜀中匪患猖獗的流放之地与民更始。

他做事一向纵观全局,不求至清至察。

礼部和吏部的有些官员下马,有些官员及时悬崖勒马,驸马手下一紧一松,放过了很多人。

但下昭狱的那些无一例外都是罪不容赦的人渣,依着驸马和皇上的意思,必依着最严苛的律法宣判。

纪峥将那些人最后做的惩处呈递给皇上看了,无别的要事,便离开了。

谢慈借了纸笔的便利,伏案勾勒了一些东西出来。

芙蕖手中捧着盛糖梅的琉璃罐子,问:“你在写什么?”

谢慈并不抬头,说:“一些没有出现在名单上,但是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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