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还不是你先提。”湛云青侧过脸,鼻尖蹭着白阮的鼻尖:“别哭了,让我亲一下。你这样我都没法亲。”
白阮几乎是立刻止住了哭声,只不过眼泪还在流。
“别憋气。”湛云青笑了,亲了亲白阮的嘴唇。白阮的嘴唇干裂起皮了,其实触感没那么好。
白阮乖巧地张开嘴,与湛云青接吻,忽然松开他,把脸埋到湛云青颈窝。
发烧的人呼吸很烫,湛云青险些以为自己的肩膀要烧起来了。
“怎么了?”湛云青问完,感到大腿上有什么顶着。
“你是发烧了还是吃春药了?”湛云青无奈地问。
白阮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腰。
“还有二十分钟救护车就要来了。”湛云青想了想,摸上白阮的裤腰:“你抓紧一点。”
白阮死死地把头埋在湛云青颈窝,不肯抬头。湛云青也看不清楚,只能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阮还是那个样子,自己也被连累了。
“你这——要不然我打晕你好了。”湛云青说。
白阮忽然小小声地说:“用,用腿。”
湛云青:“?”
“好吧。”他惊讶于自己居然毫无负担地答应了。
……
……
感谢白阮的馊主意,他们在救护车来到的前几分钟内解决了。
白阮低下身,将湛云青的大腿舔干净。湛云青捂着脸,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按照设定,白阮这样是不是崩人设了?
“我爱你。”白阮舔一舔嘴唇,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许叫那只猫小白,它又不白。”
湛云青又有点生气又有点想笑,懒得跟上白阮的思维,问他:“假如今天我不来,你怎么办,烧死在这里?”
白阮点点头,无力地抱住湛云青。
救护车已经来到,湛云青把白阮送上车,坐在白阮旁边。
白阮抓着湛云青,力道小心翼翼的。湛云青沉默着回握住他的手,对他笑了下,发现白阮又在流泪,伸手擦了擦。
“其实二十三岁的我也很爱哭。”白阮轻声说:“这一点上我和过去没有区别。”
“那你们的区别是什么?”
白阮笑了:“不告诉你。”
湛云青:“……”
“我爱你。”白阮说。
湛云青想了想,说:“我也爱你。但是——”
白阮立刻睁开眼,为这个但是提心吊胆起来。
“但是——”湛云青想了想,一下子接不上来,只好说:“但是你不许再没收我手机了。”
旁边的医生听到这话,也笑了起来。
白阮缓缓地眨了眨眼,说:“对不起。”
又说:“好。”
湛云青想,自己对爱这个东西确实一知半解的,但它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可怕。曾经他以为爱是滔天洪水,走进去的人终将走向自我灭亡的地步。可现在他觉得爱也许是海上的船,纵然失去了离开船的自由,却拥有了更广阔的海面。
在救护车上,他回顾了与白阮相处的所有经历,惊讶地发现无论缺少了哪一环节,错误的或是正确的,他们都无法走到今日这步,就像是某种缜密的计算。也许确实像薇尔列特所说,爱本来便是令人心痛,再是心动。他必然是先学会恨,再学会爱。
人们时时刻刻在谈论爱,正因为爱是千变万化、瞬息万变的。湛云青看着白阮,心想,也许未来他也还会继续谈论下去,但是此刻,他已经找到了爱的其中一种确切形式。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上章还有(
湛云青视角的正文到此完结了~后面还会有一章白阮视角的解释一下时空穿梭之类的真相qwq然后就是番外了,感谢大家支持~
文中的诗来自博尔赫斯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其实流传最广的是前几句,但是我觉得后半部分反而更浪漫qwq,大家感兴趣可以搜一下~
————————?
日记一则
2033年9月1日
那天其实天气很好,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蓝的天。有时我记得那天有很多云,层层叠叠,白得发灰, 像是要掉下来。后来在新闻上看到那天的照片,我才发现那天原来是没有云的, 是万里无云的天气。
可能是我记错了, 一年过去了, 我把另外一天与那天的搞混淆了, 又或许是因为我与他的天空是不一样的。
新闻来得往往比事件发生时慢很多,像是地震后的海啸。地震摧毁一切后,在看不见的远方忽然涌起潮水, 而更远处的人只能听见海浪的回声。我是先看到的讣告再看到的新闻,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道回声了。
新闻里附上了他的照片, 黑白的、方方正正的照片, 镶嵌在文字里。汉字横平竖直,围绕着他, 像是沉闷的棺材。
我来到的时候,他们并未问我的身份,一眼便认出我,很客气地叫我白先生, 就像那次在他生日上那样。他们把我安排到了第五排——前面分别是他的父母、兄弟还有一些朋友,和我坐在一起的都是一些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我透过冰棺看见他, 他瘦了好多,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还戴了领结, 特别正式, 他平时很少这样穿, 至少我没有见过。他不喜欢这种简洁的款式。
六岁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只蝴蝶从我眼前飞过,金黄色,翅膀翕动的时候像是盛开的黄色鸢尾花。它就这样从我眼前飞走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动物,于是后来我每天都去往同样的地方等待,但是再也没有看见过它。
母亲对我说:“当你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时,就一定要得到它,如果不及时抓住,它们就一定会逃走,再也不会回来。”
她给我买了一盒橡皮泥,我用它们捏出了一只黄色的蝴蝶,这是我的第一个作品,这是第一只属于我的蝴蝶,但是它的翅膀不会扇动,它永远不会像一朵鸢尾花那样绽放在空中。
后来这只橡皮蝴蝶不见了,那段时间他们去世了,搬家的时候很匆忙,很多东西都不见了,它只是其中之一。好在那时候我已经不再执着于蝴蝶了。
他们说他是在一个很好的天气开车上山,也许是旅游。至少那个人是这样说的,这半年他们一起生活在德国,关于他的事情只有那个人知道。我不喜欢那个人,那双绿色的眼睛让我觉得轻浮。那真的是一双很轻浮的眼睛,如果你们见到过。
他们把他放进土里,地面上有一个长长的空缺,散发着潮湿又阴暗的味道。他们应该在这里打一把伞,就算现在没有下雨,未来总有一天会下的。雨水会淋到他的肚子上。
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他的生日——如果把互通姓名才真正算作见面。他那年二十三岁,我送给他一枚袖扣,他说他一年能收到两百个。
怎么可能,那枚袖扣是我自己做的。珠宝设计并不是我的专业,好在不是那么难。
我十八岁那年,师父也去世了。他指名让我替他刻墓碑,那块石头比他还沉,而死亡更沉更重。
但是死亡似乎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他躺着,双手在胸前交握,没有什么伤痕,也许是入殓师的功劳。
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我能看到他对所有人的好感度。这个能力并不是我生而就有,而是在二十岁的某一天醒来我突然获得了这样的能力,也是因此我才会注意到他。
如果有一个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