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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贺求漪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路过全身镜时,她停下脚步,搔首弄姿了一阵。
镜中女人身段曼妙,面容秀丽,是不可多得的尤物美人。
贺求漪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完美。
这样完美的她,自恋不是应该的么。
谁又能拒绝完美的她呢。
贺求漪收回目光,满意翘起唇角。
她坐在床边,目光透过窗户,眺望着不远处。
路灯太暗,其实看不到什么。
大脑不受控制,浮现出孟寻笙的身影。
女孩看电影时亮晶晶的眼睛,全神贯注的姿态,以及被戏弄后表现出的可爱反应。
真可爱,是个很乖的小孩。
贺求漪随意地想。
她从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谁,爱情荒谬又飘渺,隻存在于幻想浪漫主义者脑海中,像她这样清醒的人,并不会沉溺其中。
孟寻笙只是相较其他人而言,更为顺眼一些,所以才会得到她的区别对待。
贺求漪之前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芳姐一语道破,或许她会一直不在意这些。
孟寻笙还只是个刚成年的小屁孩,充其量只能算是忠心耿耿的小跟班,除此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优点。
哦不对,游戏玩得还可以。
勉强过一些太艰难的关卡。
贺求漪不甚在意地想着,像是打发时间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偶尔冒出点念头,转瞬又飞快消失。
她蹙着眉,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这种时候,能跑过来打扰她的人,一隻手能数过来。
猜到外面是谁,贺求漪起身理了下短裙,唇角不易觉察翘起。
她的坏心情一扫而空,走向房门的脚步轻快。
打开门,贺求漪挑着眉:“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女孩蹙眉看着她,眼中不知为何盈着焦急和不安,像是陷入极大的恐惧。
过了两秒,孟寻笙开口:“姐,我妈出事了。”
北城。
听完医生的话后, 孟寻笙没有回病房,而是转身往外走。
冬去春来,街道旁树梢抽出新条, 颇有一派生机勃勃之意。
之前孟寻笙很喜欢留意这样不易觉察的变化, 草木的生命力顽强而蓬勃, 总能令人忍不住讚叹大自然的伟大。
这也是上学路上最大的消遣,她可以适当放松一下大脑。
然而,孟寻笙此刻却平静不下来。
她呼吸急促, 哪怕努力平复,也总是在想到刚才听见的话后引起阵阵波澜。
癌症, 耳熟又陌生。
过去总能听说这种不治之症夺走谁的生命,那时唯有一些淡淡的同情和怜悯, 感慨世事无常, 转瞬就会忘记。
可当它真正出现在生活中,盯上身边最亲近的人, 孟寻笙感到一阵窒息的闷痛。
像是被人用棍子狠狠砸了一下后颈, 整个人都缓不过神来。
太阳穴隐隐作痛,孟寻笙抬手揉了揉,心跳声鼓噪而密集。
上个世纪的人生孩子早,孟母其实不算年老,但因为体弱多病,加上难以喘息的生活重担, 令她总是满脸愁容, 显得沧桑而愁苦。
即便如此, 她也没有对唯一的女儿抱有恶意, 而是给予了最充足的母爱,温柔照顾着女儿长大成人。
孟寻笙从未想过, 有一天对方会这样突然和癌症扯上关系。
她印象中,孟母虽然经常吃药,可只是一些无法根治的旧疾,靠中药能勉强压製着。
哪怕有过轻生,也能被孟寻笙觉察救下,不会造成难以挽回的结果。
孟厚安死了后,她们有过一次交谈。
人渣爹留下数字庞大的债务,虽然难一些,但只要拚命赚钱,总有还清的时候。
孟寻笙眼下没可能继续上学高考,可人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她仍可以选择其他途径,一旦抓住机遇或许就能进入不一样的领域。
在离家前,孟母也答应了她,会努力活着,不再想要轻生,还说要看她赚钱恋爱,过上好日子。
……
往事种种,尽数涌入脑海。
孟寻笙闭了闭眼睛,感觉上天向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
她现在有了稳定的工作,还有了喜欢的人,假以时日还完债务,就可以把母亲接到京城去享福。
如果贺求漪不喜欢她,她也能一直偷偷暗恋,总归不会有更糟的结果。
所有美好的憧憬,都在这一刻被狠狠打碎。
孟母病危,癌症晚期,毫无回天之术。
心绞紧在一起,孟寻笙不由得开始猜疑,对方究竟瞒了她多久。
被劝退后火急火燎把她往外送,几次三番电话中的欲言又止,以及偶尔的惆怅感伤。
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孟寻笙太迟钝,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于是忽视了对方未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