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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那混乱的盘根错节的记忆里,有人将她从一楼抱到二楼, 而当她最终躺到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真真切切是霍烟。
霍烟可以坐着轮椅抱她?
还是,她的腿压根没事?
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都足以让她震惊。只是,后者却透着一股神秘的恐惧。
洗漱完下楼,霍烟正跟往常一样,在客厅跟i共享天伦之乐。
她今天穿了一条深咖色的阔腿长裤,裤腿样式颇长,即便是霍烟这样173的身高, 脚踝也能完完全全遮住。
如果长时间瘫痪,腿部肌肉一定是萎缩的,没有知觉,没有反应。
她没见过霍烟的腿,只见过脚踝, 细细的流畅的线条踝骨宛如蚌壳仅有的明亮珍珠。
要不要猛地把裤腿掀起来看看?
这个想法闪过时, 蓝苏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像个变态。
要不, 假装不小心踩她一脚?
但, 轮椅的脚踏板有十几公分,她得多不小心,才能飞起一脚?
正琢磨着, 霍烟的目光已经在她身上来回审视了三次。
“早。”
霍烟先跟她打招呼。
蓝苏从沉思的世界里跳脱而出,不自然地将脸侧的长发拢到耳后。
“早。”她说,“昨晚, 我好像喝醉了,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霍烟的眼神停留在她下意识抓着裤腿的手指, 抬眸:
“没有。你醉了喜欢睡觉。”
“是吗。”
蓝苏在心里措辞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昨天我迷迷糊糊的,好像是有人把我抱上去了,后来我一睁眼,就看到了你。”
抚摸i头顶的手顿了一下,霍烟的眼帘微收,目光被镜片的光线掩盖。
“是我。”她答应得很干脆。
蓝苏惊愕:“那你的腿?”
“守在你床头的人是我,但抱你上去,是小兰她们。”
“可我闻到了你的味道。”
“什么味道?”
“乌木的香水味。家里只有你用这个味道的香水。”
“你闻错了。”
“我鼻子很灵。”
“酒精会给大脑传递错误信息。况且,你路都走不动,怎么闻味道?”
一来一回的拉扯之下,最终还是霍烟占了上风。
蓝苏悻悻地咬着口腔内侧的细肉,别说装残十几年这事本身就很吊诡,就算是真的,霍烟也不会告诉她。
只是,昨晚那句“我不讨厌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萦绕心口,软化了她前半生的凌厉和芒刺。起码告诉霍烟,她不会害她。
声音沉了一些,徐徐道:
“我就是想跟你说,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去帮你。”
结婚之后的蓝苏是戴着面具的,同样,霍烟也是。生平经历和原生家庭迫使她们在黑暗中成长,绝不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
同时,也不会探索别人的底牌。
但那天,蓝苏越界了。
越界的前提是,前一晚,有人也越界了。
“好。”
霍烟应了她这一声,往后风雨无数,她才知道,这个“好”代表多么沉重的意义。
放下i,二人准备吃早餐。霍烟驱使着轮椅去厨房洗手,却不慎撞到端着满满一大碗粥出来的小兰。
“啊!”
砰——
海碗倾翻,滚烫的百合粥应声抛洒,泼上霍烟的大腿。
“啊!霍总对不起对不起!”
小兰惊慌失措地用手拍掉裤腿上的粥液,粘稠的米粒黏在裤腿上,缓慢浸透棉麻布料,只是几秒的工夫,细嫩的手指就被烫得通红。
而自始至终,霍烟都没有反应,那双被滚烫的百合粥袭击的腿,似乎就跟真的没有知觉一样,岿然未动。哪怕一瞬间的瑟缩都没有。
“没事,叫艾厘来,我上去换一下。”
蓝苏看在眼里,彻底否定了装残的想法——像霍烟这种自尊心强烈的人,要不是真的残疾,怎么又愿意坐轮椅,受人议论?
帮忙用纸巾擦拭裤腿上残留的黏液,直到温度降下,才松手任其贴上皮肤。
弯腰,一手揽过霍烟的背,一手穿过她的膝盖弯,想打横将人抱起,但宿醉的副作用实在太大,稍一用力便头晕,人抱起来几公分又落了回去。
“哎!”
蓝苏吃力地晃了下头,披垂的发丝微微一晃,弥散发香。
突然而来的拥抱让霍烟一头雾水,单手抬在半空,头一回被弄得有点手足无措:
“干什么?”
蓝苏诚然:“轮椅座上也洒到一些,我想抱你起来,方便清理。”
小兰在一旁惴惴不安——她家霍总大人什么时候被这么公主抱过啊!
连忙解围:
“蓝小姐,没关系,霍总还有好几把轮椅。换完衣服之后,坐一台新的就好了。”
蓝苏局促地把手臂从这人膝盖弯抽了回来,“那也好。要不要我帮忙?”
霍烟重新坐稳,搭上两侧的扶手:“不用,你今天要拍v,吃完饭赶紧去吧。”
“那个下午才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