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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臟无端端跳了一下, 收回手放垂在身侧:“走了。”
翟忍冬:“嗯。”
依旧是有点酷的单音, 有点淡的语调,纪砚清却莫名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似乎,没了那股让人上火的拽劲儿。
可能是灯光在她脸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边儿, 连带的整个人都软了?
或者是她低垂的睫毛上水光太过明显。
亦或是她的脸太白,唇太干, 脖颈里的青紫和抓痕太具脆弱气质。
阁楼里一片沉寂。
纪砚清看了眼单手握在颈部的翟忍冬, 转身往出走。
翟忍冬后退一步,靠着中央的柱子。
“咔。”
门上锁。
翟忍冬目光轻震, 低头注视着纪砚清站过的地板。
片刻,她垂手拿出口袋里已经旧得不成样子的项链, 一动不动地看着。
门外,纪砚清握着门把也有片刻静止。
她刚才拉上门一转头, 就看到了已经顺着楼梯走上来的辛明萱, 身材高挑, 五官分明, 看到陌生人时黑眸微微一敛,显得很有气场。
过后, 她又率先和气地向纪砚清点头示意。
纪砚清打量的目光不动声色从她脸上扫过,回以点头。
两人于门前狭窄的空间里各自侧身, 一个下楼,一个推门。
纪砚清的视线往眼尾扫了一下,意识到辛明萱进去的时候没有敲门。
房间里很快传来对话声。
辛明萱说:“伤都处理好了?”
翟忍冬:“好了。”
辛明萱:“我看一眼。”
房间里短暂静了一会儿,应该是辛明萱在看翟忍冬的伤——胳膊,下颌,可能还有几乎延伸至后背的脖子。
纪砚清走下一级台阶,约等于无的脚步声里夹杂着翟忍冬的声音:“今晚留我这儿?”
“肯定啊,我们都一个多月没见了。”辛明萱说:“我去洗澡,等我一会儿。”
然后就安静了。
纪砚清一级一级台阶走下来,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上床休息。
可能是之前已经躺过一会儿的缘故,纪砚清这次回来有点失眠。
她平躺着,到今晚才发现老客栈在隔音这块是真没什么建树,楼上掉个东西她能听见,走来走去的脚步也一清二楚——十二点半,脚步偏轻的翟忍冬从东侧上床,十分钟后是辛明萱,从西侧。
之后再有什么,她听不见。
纪砚清闭着眼睛翻了个身。
楼上,翟忍冬和辛明萱各自盖着一床被子,谁都没有睡意。
静了一会儿,辛明萱问:“她怎么样?”
翟忍冬明白辛明萱话里的意思,她睁眼看着窗外模糊的光影说:“没有。”
没有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这个结论在她拿着羽绒服站到纪砚清面前那秒就确认了,她只是狼狈,眼神里没有半分被侵犯的痛苦颓败,否则她车轮不会隻碾过那个贼尿,她的鞭子不会隻抽到铁轨,她给她的那件羽绒服,不会穿得那么冷静。
辛明萱应了声,没再说话。
阁楼里陷入寂静,猛一阵风刮过去的时候,能听见雪片被抽在玻璃上的声音。
“忍冬。”辛明萱忽然开口。
翟忍冬:“嗯?”
辛明萱:“她是谁?”
翟忍冬:“……”
沉默突如其来。
辛明萱等了几秒,睁开眼睛看着黑洞洞的屋顶:“或者我换个问法,你心里是不是有她?”
翟忍冬依旧沉默。
辛明萱欲言又止片刻,没有选择继续追问。
阁楼里,一切恢復如初。
很久,翟忍冬忽然有了动静,她侧身背对着辛明萱,声音掩在浓稠的夜色里:“是。”
辛明萱顿了顿,转头看向身旁模糊的轮廓。
“在那里放得久吗?”
“久。”
“多久?”
“可能十一年,可能……还要更久……”
————
翌日六点一到,失眠半宿的纪砚清就昏沉沉醒来,她揉了揉眉心,感觉到心慌胸闷,呼吸急促,心跳快得异常。她闭着眼睛停了一会儿,翻身侧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上响起略轻的脚步声。
纪砚清沉重的眼皮随之动了动,艰难睁开。
纪砚清收拾得慢,步骤多,完全整理好自己下楼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
大堂里空荡荡的,柜台后面也罕见得不见黎婧,倒是业务繁忙的翟老板今天没出门,长腿伸直往炉边的椅子里一靠,头枕椅背,双眼紧闭,看起来睡得很熟。
纪砚清莫名觉得这一幕久违。
她垂眸拉了拉披肩,嘴角随着下楼的步子一点点勾起。
走到半途,想起翟忍冬的伤和惨白的脸,纪砚清目光骤沉,加快了步子。
伤成那样还不好好在楼上待着休息,这位老板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炉边的温度很高,纪砚清还没完全靠近就感受到了奔腾的热浪,而翟忍冬,她就在这里坐着,脚几乎挨上炉子,脸上、唇上却没有烤出来半分血色,整个人静悄悄的,胸口看不到起伏。
纪砚清心忽地一沉,本能伸手到翟忍冬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