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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过程中无意往旁边一看,翟忍冬已经靠在沙发椅里“睡”着了,头上戴着耳机,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是女人的歌声。
“我说去亦难留亦难怎么办,
有些话只能偷偷拿出来纪念遗憾,
我说爱亦难恨亦难分作两半,
有些人注定和寂寞相伴……”
纪砚清知道这首歌叫《两难》,骆绪的车上经常放,她以前听不出什么感觉,因为无法感同身受,或者就是骆绪说的,她对那段感情没什么情绪投入。
今天……
纪砚清握了一下鼠标,看到翟忍冬下垂的睫毛是湿的。
纪砚清握了一下鼠标, 看到翟忍冬下垂的睫毛是湿的。
纪砚清呼吸顿时一沉,眉心紧蹙,短暂犹豫过后,伸手抬起了翟忍冬左侧的耳机。
翟忍冬紧闭的眼睛动了一下, 没有睁开。
纪砚清:“你没事吧?”
翟忍冬:“我能有什么事?”
纪砚清朝翟忍冬折着水光的睫毛上看了眼:“眼睛。”
翟忍冬微顿, 说:“不是。”然后抬手从纪砚清那儿拿过耳机, 顺势往下一拉, 挂在脖子里。
纪砚清蹙眉看着翟忍冬, 想说“不是什么”,话到嘴边,被她打断:“电脑屏幕太亮了。”
纪砚清一愣, 浅色的瞳孔里透出惊讶。
她隻从黎婧那儿听说了翟忍冬眼睛差,怎么都没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 只是开个机, 挑首歌的时间而已……
纪砚清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沉了一会儿, 她说:“眼睛有没有再去看过?”
翟忍冬:“没用。”
纪砚清没理她想一句管八句直接结束话题的敷衍,径自问:“在哪儿看的?”
翟忍冬默了两秒, 睁开眼睛,里面血丝密布, 水色映着荧光。
纪砚清见此心臟猛地一撞, 在突如其来的噪意中彻底沉下了眼神:“翟忍冬, 这里什么环境你比我清楚, 这么耗着,你早晚看不见。”
纪砚清的声音紧绷生硬, 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气。
翟忍冬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唇一动, 徘徊在脑子里的那句“没长在翟老板心上,我能怎么办”顿了顿,安分下来。
纪砚清那句话,说那句话时的语气和神态,每一样都像刀子从翟忍冬心臟上划过去,悄无声息的。
她知道是自己犯贱在先,因为贪心被酒醒后的纪砚清遗忘,因为网吧老板意味深长的话没引起她的反应,她就又发疯了,当着纪砚清的面,拿话试探她,拿刀捅自己。
搂搂抱抱,亲亲我我,跟个女的。
没什么毛病,她这辈子就想跟这一个女的。
可人玩笑开得游刃有余,根本不在乎她想跟谁。
这轮试探的结果完全是她没事找事,自作自受,她活该,但被刀子划过去的心臟是真疼,屏幕大概看她憋得难受,想帮她一把,甫一亮就是最强的光。
她顺势而上,没有任何反抗,只是没想到会被纪砚清发现。
她生气了。
她现在舒坦了。
她一天比一天像个将要失控的疯子。
……
翟忍冬盯着刺亮屏幕,平静地接受这个变化:“没不管,每年都会去医院。”
纪砚清:“去哪儿的医院?”
翟忍冬捏了一下手指,等到下首歌开始,才说:“城里。”
“医生怎么说?”
“好不了。”
纪砚清拧眉:“我应该能托人联系到国内顶尖的专家,你……”
翟忍冬:“我去的就是最好的医院。”
纪砚清话被堵住,盯着翟忍冬不语。
翟忍冬的眼睛还被屏幕照着,疼得越来越厉害,她撑了撑,没撑住,重新闭上说:“不看亮的,没什么影响。”
纪砚清心里的躁意越来越明显。她当然知道不看就没事,但天总要亮,人总要醒,她再怎么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也还是觉得翟忍冬不该是这种虚孱脆弱的样子,可她怎么就是成了这个样子?
纪砚清呼吸发沉,良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眼睛怎么弄成这样的?”
翟忍冬侧脸被耳机抵出一个窝,过了会儿,她说:“去城里办事,遇到火灾爆炸。”
纪砚清目光一震,看着翟忍冬的表情透着轻微的惊愕。
翟忍冬说:“化工厂爆炸。”
纪砚清搭在沙发椅扶手上的手无意识握住,轻轻吐一口气,心说自己刚才一定疯了,竟然会觉得翟忍冬遇到的那场火灾爆炸和自己几年前在酒店遇到的是同一场。
呵。
纪砚清无奈又带着些自嘲地在心里笑了一声。
世界那么大,哪儿会有这么巧的事。
翟老板这隻铁公鸡也住不起那么好的酒店。
住不起才没她运气好?
她在爆炸发生的时候被酒店工作人员舍身护住,毫发无损,翟忍冬……应该是自己扛的……
纪砚清握住扶手的力道加重。
半晌,纪砚清扶着椅子起身,另一手越过翟忍冬,去摸显示器下方的功能键。她的头髮还没有盘,长长散散从肩膀上滑下去,擦过翟忍冬的脸。
翟忍冬睫毛轻颤,睁眼看着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