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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盘劫又称天下劫,就是可以影响一盘棋胜负关键的大劫争。南璃月暗自思索,发现不管自己之后如何落子,都差了至少一步,这样诡异的通盘劫,居然就是南无月引诱他一步步走出来的。前一刻,她还认为自己和南无月胜负不过五五分,而此时,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的远离了她。
细密的冷汗从南璃月背后渗出,她无缘无故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血腥味从腹部缓缓升起,一路通入了她的口腔之中,让她微微有些恶心感。
南无月以一种微妙的表情注视着她,似是贪婪,又有些嘲讽,甚至还能隐约看出一丝怜悯――就像是刽子手对于即将行刑的死囚的怜悯。复杂的让南璃月看不懂,也没心思去看。
南璃月隻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痛意从腹部为缓缓升起,迅速扩至全身上下。
她顿时便痛苦的跌倒在地,缩成一团,隻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在移位。照理说这等疼痛早就应该使人精神自我保护导致昏厥了,可是南璃月的精神仍旧异常明晰,这使她可以完完全全的体验这让人疯狂的痛感。
南无月仍旧一副轻笑的模样,棋桌和椅子迅速消失,光芒逐渐暗淡,南璃月又出现在了黑暗之中。
黑暗像是粘稠的流水,缓缓漫上了南璃月的身体,冰冷又湿滑,像是蛇一般,游走过的地方顿时遍布密密麻麻的寒意。
“你……你究竟做了什么?”一句话几乎用了南璃月全部的力气,咬着舌尖,吞吐着鲜血才勉强说了出来。
“放心,妹妹,不是什么要人命的东西,不过是一种蛊虫罢了。可以操纵你的梦境与你相见,并且可以让你随时随地感受这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当初留在你身上一条子蛊以防万一,结果没想到早该成熟的蛊虫却百年未联系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联系,自然要来试一试……啧啧,到真当的起它噬心的名字。”南无月看着滚倒在地上的南璃月满意笑道。“至于你说的我们间无利益衝突,可是如今一个衝虚境界的优秀打手就这样被我掌握着,不用实在是有点可惜啊……”
闻言南璃月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忍着痛意断断续续道:“你以为凭着这蛊虫就能让我屈服于你?”
南无月遗憾摇摇头道:“我当然明白不能,当初蹲水牢挨鞭子都不吭一声,你的倔骨头我还是知道的。不过……”
南无月突然扬起了一抹奇怪的微笑,南璃月心中咯噔一声,自从进入这里便一直萦绕于心头的缓缓不安感,仿佛就是在预知此时一般……绝对不能让他说出那话,否则,将会是铁铸成山一般,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的痛苦,与那比起来,此时的疼痛都微不足道!
可是她没办法阻止,她银牙紧咬唇角溢出鲜血,却连站都站不起来。
南无月欣赏着南璃月挣扎的姿态,就像狮子玩弄爪牙下的猎物,隻要兴致没了,随时都可以咬断猎物的喉颈。他轻笑一声,玩味道:“你身边,应该还有一位衝虚境界的妖族吧?还有那位随你一起离开的朔离?如果她们知道你中了蛊虫,会不会任凭我的差使呢?”
南璃月挣扎的身影像是发条耗尽的机关娃娃一般,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南无月是怎么知道白钰秀的存在的,甚至对她们之间的关系有一定了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的爱情和友情,已经沦为了刀俎下的鱼肉,而自己则成了南无月威胁自己最重要的人的筹码。
南璃月出生便不得父亲和兄长的喜爱, 不过她觉得这没关系,她还有疼爱自己的母亲。可是不等她长大,母亲便离她而去了。
自己长大没有好的资源, 不过没关系,她有好的天赋和刻苦的努力, 可是自己辛苦攀登得来的月华,就那样轻易的被夺去了。
这些都没关系,南璃月想。这些不过是彩虹前所必须经历的风雨罢了,现在风雨已经过去,她身边有她深爱着的, 也深爱她的白钰秀, 有她的挚友朔离,还有与她同生共死,如今亲如一家的瑜虞。她们是自己最最珍贵的财富,是她坚守在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跨过去就是地狱。
是啊, 有时候天堂和地狱的距离就是一线之隔。刚刚她才完婚, 正盼望着日后触手可及的幸福,而现在,这些幸福如同一个个破碎的泡影,被命运一次次碾碎嘲弄的人生,她曾真的以为命运还是对自己有所怜悯的, 可现在她明白自己有多么可笑。
命运从未公正对待过她,总是在给予她一些宝贵的东西后又毫不留情的将其破坏, 这是何其的残忍?
如果我从未见过光亮, 我便就不会惧怕黑暗,如果未曾有人温暖过我, 我便不会畏惧孤独。
彩虹总是出现短短的一瞬,便转瞬即逝。
为什么呢?南璃月没心思去想,她身体好痛,不过她却有些感谢这痛意,能让她稍稍忽略心中的痛苦。
黑暗越发的躁动起来,如同渴望鲜血的厉鬼,将南璃月这上好的血食紧紧围了起来,它们能感觉到眼前猎物的虚弱无助,不过仍旧小心谨慎,一步步将其拖向绝望的深渊。
绝望?南璃月第一次想到了这个词。是啊,现在这样的局势,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绝望呢?自己身后在无后盾,而自己反而成为了朝向自己重要的人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