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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就是觉得冷。
日光如冰锥,一梭一梭的嵌进她的身体里。
她是见不得人的老鼠,是需要趴在人身上吸血的水蛭,她需要的是另一个人的温度。
手机还在亮着,恐吓的短信轰炸一样的抛进林惜的世界。
她赤着脚站在废墟瓦砾之上,脚底被弹片划得鲜血淋漓,疼痛让人变得没有安全感。
就是应了林得缘的想法,刚刚获得了安全感的林惜不能承受失去的痛苦。
于是她发了疯的去找安全感。
昂贵轻盈的衣服被不断的从顾念因衣帽间抛出,一件一件的堆在地上,无关金钱痛痒。
林惜抱着,躺着,拚命的将这些东西簇拥起来,隻想从中嗅出顾念因的味道。
可时间不对,小苍兰也不愿意盛开。
林惜要的味道应该是贴在肌肤上,被身体的温度晕染开的。
从私人疗养院驶出的车子平稳的行驶在第三大道上,也没人敢去故意惹这辆价值千万的豪车。
副驾驶的al注意到顾念因阖上了眼睛,熟稔的抬手调整下车内的温度,还有音箱里播放着的曲子。
一切都安静如静止,也没有多余的声音侵扰。
顾念因这一天太忙,al预计她会一路睡到长港的家。
可事实却是,顾念因在刚过去大十字路口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从不喜形于色,于渚城更是。
车厢里还放着她喜欢的钢琴曲,她瞳子很快恢復了清明,神色自然的注视向车窗外的景色,目光冷静克制。
只是心口跳动的频率不对。
惊悸的感觉来得突然,闷沉绵长。
像是心臟早搏。
像是掉进海里的人。
日光明媚的落进衣帽间里,同敞开的灯交融在一起。
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像是倦鸟筑起的巢穴,而它好像并不知道该怎么筑巢,隻把这些沾着统一气味的布潦草凌乱的堆铺着,巢不像巢,脆弱不堪。
也不知道这个时节的南城哪里来的知了,蝉鸣穿透了高层的玻璃,盘桓在铺着最多衣服的中间,在那个蜷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上。
那□□着的脚紧绷出一道弓的弧度,连带着向上的脊背也是一样的绷着。
林惜枕着顾念因的衣服,逐渐升高的体温终于将小苍兰的味道烘托出来,她埋在唇间的手指亢奋难抑,手腕摩擦过衣料,一簌一簌。
“……”
到达临界点的瞬间,林惜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将自己紧紧的蜷缩在一起,膝盖抵着她的胸膛,肩膀也在想要跟它靠拢。
林惜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压住了,心跳的太快,呼吸也跟不上。
她大口大口的从四周搜刮着氧气,可被膝盖抵着的胸口又无法让空气进来更多,恶性循环,整个人都快要缺氧。
就这样死掉也好。
内酚酞与多巴胺在作怪,极度的兴奋之后是极度的消极。
林惜望着视线里布满光亮的白茫世界,濡湿手指失了力气,烂泥一样搭在顾念因的衣服上,泪水随之从她的眼眶中缓缓流了出来。
今昨两天的事情不停跳在林惜的脑海,林得缘胡言乱语的证据从被蹂躏破烂的信封露出来,一沓一沓的铺开了顾念因编织的网。
那张网密不透风的,铺天盖地的朝林惜用来。
收紧勒进她的肉里,她在感觉到痛苦的同时,还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爱意。
没错,在意识到顾念因对她所做的这些事情后,林惜的第一感觉是兴奋。
她是病态的,疯狂的。
在旁人都会觉得可怕,不寒而栗的时候,在旁人都会觉得自己隐私被侵犯,感到反感的时候,她将顾念因的处心积虑谋划靠近自己的行为称之为爱。
顾念因是爱她。
比昨天,前天,几周前的重逢,十年前,还要更多。
她费劲了心思,就是为了找回自己。
跟自己在一起。
哪怕她掩饰下她将畲宁送进医院监视的事实,哪怕她刻意设计了一开始她们的重逢,哪怕是她将自己骗来的南城。
真挚的感情远比那个红色的本子来的更有安全感。
她们是一类人,她们都是这个世界阴暗里的怪物。
十年前是。
十年后也是。
林惜眼里的笑愈发浓郁,笑意饱含的眼睛遮拦住了不停掉落出来的泪水。
她真的好开心。
……她真的好可悲。
林惜拿着林得缘给她的照片、文件、聊天记录,以此来佐证,顾念因不会抛弃她。
以此来确定,她再也不会茕茕一人,更加不会病急乱投医到,跟林得缘为伍。
不会的。
一定不会的。
太阳好像准备要落山了,房间里的光源暗了几分。
空气中弥漫着小苍兰与迷途的味道,瘦削的身形蜷在衣堆里,越缩越紧……
“嗡嗡嗡。”
就在林惜要沉落到世界更深处的黑暗中时,随意被她丢在地上的电话响了。
那声音是从她身下成堆的衣服里面传来的,闷闷的却别有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