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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觉得这会考评怕是会杀出一匹黑马。”
“谁?”
“甄诺。”
甄诺?
这已经是第二回在荀正谊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能让荀正谊如此烦心提防。刘攀虽然不在意却也愿意分出一点心思来解决一下这个人了。
“那岳丈大人打算如何处理这个人?”刘攀沉了沉声。看这架势好像是打算直接动手。
荀正谊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臣之前向苏朝打探了一番。苏朝对这甄诺十分地看重,加上这甄诺背靠着花山书院,若是贸然动手的话,一定会捅到陛下的跟前。还是且看这回的考评吧,到时候就将她调到一个偏远一些的地方,眼不见心不烦,不要阻了殿下的大业。”
刘攀点了点头。心中将甄诺这个名字默念了许多遍,突然就想到了十几年前安阳甄家的惨案。当初对这件事情安阳侯是上过奏疏的,一方山贼将安阳第一氏族甄氏全灭,想想就不可能。偏偏当时甄淼与顾家交好,顾家又为父皇忌惮。为了下顾家的面子,父皇不想深入探查这件惨案罢了
一如刘攀料想的那样,陛下并没有打算急召顾长君回京都。毕竟若是急召回来,隻要是明眼人,一定会知晓陛下忌惮顾家。如此的做法于边关来说没有半分益处。储文山已死,当务之急应当是找一个与储文山一样的人,文官底子又有武官人脉的才行。
大朝之上,刘靖最终还是选择了苏朝推举的徐逸明,可让苏朝宽心了不少。偏偏最后还选了陶青作为监军,一块前往。
监军一事自古有之,美其名曰就是与京都沟通的桥梁,实际上就是让文官在武官指挥作战的时候横插一脚。明面上相辅相成,暗地里面却行监视之事。
苏朝得到这个结果自然是不大高兴的,但看陛下圣颜已经沉了下来,隻能噤声不言。
刚回了府,苏朝就将甄诺找了过来,将顾长君平安无事的消息告诉了甄诺。这段时间里面,虽然这孩子不说,但眼中的担忧一直挥之不去,大半都是为了着顾家小姐安危之事。
得到这个消息,甄诺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朝走到窗前,看着枝头上面残存的雪花,无奈地感叹道:“陛下重文抑武,顾家举步维艰啊。”
武官真的造反的历朝历代有几个,但是文官结党营私企图造反的却不少,偏生这样的事实,君主一向是看不清的。
如今定下了监军,顾平山的身子也一直都没有传出变好的消息,想必这换帅是必行之策了。苏朝慢慢将手放在窗框上面,发出轻微的拍打声响,拧着眉头叹道:“长君那个孩子一向不稳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起这个担子。”
甄诺扬声:“能!”
若说京都是浮华门,边关便是生死关,一个训的是心,一个苦的是身子。长君能将京都的富贵繁华置若云烟,外表恣意,心思却深沉内敛胜于自己。如今再去边关,有了沙场历练,顾家的担子一定能扛得起来。
正是寒冬之际,前两天开始就一直在下雪,今夜的天就更加冷了,天上还飘起了雪。
方竹房间的烛火已经熄灭,甄诺悄然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披风,吹灭了房间之中的烛火,轻轻地关上房门,离开了洗墨轩。
夜深,耳边轻微的风声和着脚上薄薄白雪被踩压的声音更衬得这路上寂静无声,一路上面都没有了婢女小厮。甄诺手中提着一个灯笼,上头写了一个苏字。拢了拢肩头的披风,借着灯笼发出的暗黄色光芒,顺着花园之中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甄诺熟门熟路地来到了韶玉居的后门口。
到底是受宠的二小姐,卢氏虽然吩咐了下人要将韶玉居看守起来,但是家令实施起来可不会太严,隻是命两个婢子守在了韶玉居的院门口,后面的小门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
轻轻用袖子扫了一下后门台阶上面的落叶与薄薄的一层白雪,甄诺撑着伞,单手甩袖,慢慢坐在了台阶上面,背慢慢靠在了冰凉的木门上面。
甄诺微微仰头,透过半遮在头顶的油纸伞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隻觉得自己也被一片黑暗笼罩,怎么都跑不出这无边黑暗的困境。
我怯懦,自卑,我从不是那个光鲜亮丽的我。从我甄家覆灭,从我阿爷身死,从我隻能在破庙里面磕着头求菩萨饶恕,用脏手拿那红纸里麵包着的生硬的云片糕的时候,我就已经是缈缈凡尘众生之中底层的所在,我是蝼蚁!我对你的爱,是落叶,是暮光,是淤泥里面挣扎不出的手,是永远见不得光的黑暗。
我不敢在明面上面与你站在一起,对不起你。我隻能眼睁睁看着你议亲,看着你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接走,再扬着那虚伪的笑容将你拱手送出,送到别人的家里面,看着你为人妻,为人母
如今也隻敢用这个法子陪在你的身边了
看小姐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就连门口放着的饭菜都没有拿进去,已经冷得冰凉。折叶心里面万分着急,借着长箐没有看着的空就去前门后门四下观察了一番,确定了后门没有人看守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好不容易等到长箐睡下了,折叶才偷偷地跑到了苏佩的房门前,左右观察了一下,这才轻轻地敲响了房门。